吴成哭笑不得,杜魏石没事趴在窗口看什么?很明显这些天一直在等着自己,偏偏还要摆出这么一副傲娇的文士模样。
杜魏石居住的小屋其实就是小楼的阁楼,地方狭小,这家伙又不是个爱收拾的,东西丢得乱七八糟,吴成好不容易找了个落脚的地方坐下,与坐在床上敲着酒壶封装的杜魏石面对面:“杜先生,我让您开设夜班,是让您教导卫军士卒和卫所百姓读书识字,你怎的口出乱言呢?若不是岳总旗袒护,给你找了个酒醉的理由,恐怕就不是打一顿这么简单,早扭送官府杀头了。”
“我没有口出乱言,我是在鼓动你们造反!”杜魏石哈哈一笑,灌了口酒,将酒壶提到吴成身前,双眼死死盯着他:“小旗官,我就是在按照你的意思教书啊!难道你就没有反心吗?”
吴成眯了眯眼,没有回答也没有接酒,淡淡的问道:“杜先生,此话怎讲?我吃着大明的皇粮、是勤过王的忠勇,如何会反乱朝廷?”
“装,尽管装!”杜魏石哈哈大笑起来,收回酒壶灌了一口酒,又将酒壶推到吴成身前:“花五百多两银子的巨款买下这个百户所,这笔巨款从何而来?要么就是背后有人,要么就是自良乡劫掠而得。”
“你们若是真的背后有人,必然是一心想着完成背后之人交代的任务,早早高升去享受荣华富贵,何必在一个小小的百户所里费尽心思练兵理地、做扎根之状?”杜魏石见吴成依旧不接酒壶,呵呵一笑,也不去拿,继续分析道:“听说勤王的山西兵在良乡哗变、四下劫掠,甚至杀了户部尚书的姻亲,呵,首犯逃去了陕西投了贼,可算是死无对证了。”
吴成皱了皱眉,依旧一言不发,杜魏石讲得兴起,也不管吴成动作,继续说道:“背后没人撑腰,但你却想练一支强军出来,自古强军谁不是粮饷喂出来的?朝廷连边军都发不出饷来,哪会管你们这些卫所的军户?故而你们只能靠屯粮收成来维持粮饷,但这屯田却大半握在张家的手中,要收取足够训练一支强军的屯粮,就必须得清整屯田,要清整屯田,就一定要动张家。”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张家又怎会把嘴里的肥肉吐出来?更不会允许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出现一个不依附于他们的百户,你们必然会有一场冲突,而且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冲突!”杜魏石夸张的挥起双手,显得很是激动:“张家是寻常的豪富之家吗?老太爷在朝中的门生下属不少还身居高位,张老爷那是人人都竖大拇指的殉国英雄,张大虽然败了家,但好歹还是锦衣卫指挥佥事,压你们这小小卫所几个头!”
“当年张大与阉党交好,攻击钱龙锡、成基命等人,朝野公论人人憎厌,当今天子登位之后清除阉党,上上下下杀了多少官?可张大却稳如泰山,可见天子心中还记着张老爷抗虏殉国的功绩,没有为难他的儿子!”杜魏石微微一笑,抄起酒壶又灌了一口,再一次推到吴成身前:“张家简在帝心,你们呢?山西的兵备道记不记得你们的名字都说不准吧?”
“要对付这样一个和朝廷绑在一起的张家,除了造反,还有别的路可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