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希楼远远看到李迄,伏在案上写着什么,他的脚步不自觉便放缓了。
“阿郎。”
“阿耶?”
李迄被苏奈提醒,急忙停笔抬起头。
李希楼则对苏奈吩咐:“你先回屋待会儿,我与迄儿有话说。”
“喏。”
“夜虫叽叽窗外鸣,鸦雀喳喳绕树深,凤凰凌空无人知,原是凡间无伶伦...”
李希楼缓步走到案前,扭头看见纸上临写的诗句,情不自禁念了出来,念完又惊又喜追问李迄:“迄儿竟会写诗了?”
“呃...”李迄尴尬解释道:“此为岑参酒后所作,此时应该离开长安了...”
“我就说...”
李希楼知道儿子斤两,所以欣喜之后也没失望,指着桌上纸张安慰道:“不会写诗也无所谓,但字会跟你一辈子,没事多练练也好...”
“誒...阿耶来找孩儿是...”
李希楼欲言又止,李迄就出言反客为主。
“刚听柳照说起,清庐昨晚又没收钱,他们应有所图吧?咱不能平白欠人情,怕以后不好还...”
“您问这事儿?”
李迄恍然大悟,诚实回答道:“孩儿正想与阿耶商量,眼下献曲千秋宴已不行,而清庐欲重金请我教授弹唱,我也想为家里做点贡献...”
“教青楼女子弹唱?还是有碍李家名声,她们出多少钱请你?”
“几十万吧。”
李希楼由于口渴,便拿起李迄茶碗啜了一口,还没等咽下就直接喷了一地。
“你说多少?”
“保守估计,几十万钱得有。”
“就只教弹唱?会不会要你人前奏乐?”
茶汤本还没喝上,李希楼却已在咽口水,毕竟清庐给得太多了。
李希楼囿于李家颜面,不愿李迄为青楼做事,李迄便笑着安慰:
“孩儿先前用化名,就是考虑到阿耶的担忧,如果必须要在人前演奏,能不能戴个面具遮掩?挣到钱腰板也会硬气些,但寻常人家真给不起这价,孩儿就不想浪费时间,您说呢?”
“嗯?迄儿说得对...”
李希楼点头肯定,又喃喃说道:“迄儿以后要交友、要求功名,还要买宅置地娶妻,阿耶这点俸禄浅薄了些,的确没道理拦阻,自己拿主意就是了...”
“哦...”
李希楼勉励了几句,便准备回房继续午睡,可走出书房又猛然想起一事,便着急去前院寻柳照。
第二天,即八月初五,千秋节。
城中百姓皆着新衣出门,就像过年般纷纷上街游玩。
李希楼怕李迄心里失落,便带着他前往兴庆宫外看马戏。
每逢千秋节,圣人都会登上勤政楼,与宫外百姓共享欢乐,一起观看马戏巡游。
马戏巡游路线为L形,即从道政坊北门起,西行至兴庆宫西南勤政楼下,后北至胜业坊东门止。
兴庆宫、胜业坊、东市、道政坊,四个区域的十字交汇区域,即巡游马戏的最佳观景位置,近一点可以看到楼上圣人。
以L交点往两侧延展,直至起点和终点的区域,都是能看巡游的观景位置。
千秋节当天,全城百姓都涌上这两条街凑热闹。
李希楼家住得远,即便开门鼓后就出发也来不及,别说挤进核心的观景位置,就连延展的次要位置也抢不到。
当然,此时的盛世大唐,已有卖观景位的掮客,花一定高价就能挤进去。
柳照则根据经验,不花钱就把他们带到另一个观景点。
李迄跟着李希楼刚靠近街口,就看到眼前惊人的一幕。
犀牛?大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