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坡坐卧,也不知是在监视羊群,又或者是在守护。
在王伦所不知道的地方,一个农家小子叼着狗尾巴草,从南山一侧走过,腰间,别着他唯一值钱的资产,一把破旧的柴刀,就是夹在腰带里。那是一个叫作公冶长的孤儿,平日,多是帮扶乡亲以赚取些生活物资。这几天,他只觉得很是烦躁,以为只是不大适应这些日子。但又不好歇息,都不是因为什么生活艰难,就是在屋里,总是有着一种呕吐感,唯独出了家门,就是觉得有些如鱼的水,甚至,不时还有着丝丝入耳的声音出现,但又没办法分清。
这一次,公冶长只是随意行走,不知为什么,就是走到了南山一侧。当公冶长醒悟过来时,已是过了半坡,这样子,就有些吓人了。南山多禽兽,密林丛草加低丘,除了结伴的猎人和山民,一般人总是不大愿意靠近。
公冶长想要离开,但在南山侧,早先一直存在但有时繁杂的低语,竟然是可以听清,多只是一段旋律,只是没有那种繁杂,有了些韵律,也没有多大意义,但又有着只言片语可以理会,那是对周边事物的描述。既有对猎户行走的恐惧,又有对栖息地或者汲水处的向往。
公冶长亦惊亦喜,对于这样的情况,先人早已是有过描述,古书上也有过只言片语,更多的,就是随着民间传闻而流传。通虫鸟,驱虎豹,百里地,以为王。有着欢喜,身子甚至是颤抖,止不住,但随后,公冶长张大着嘴,就是狂奔,不是向着南山,而是选择远离,也不顾那种种低语变作杂声,手中,破旧的柴刀已是握住。
奇遇么,真是奇遇,天大的好处,但也正是这样,公冶长才是恐惧。公冶长没有读过书,终日只是四处帮扶,收获些钱财,日子过得一般,但就是这样,公冶长也是明白,这样的运道,绝对不是自个这样的人物消受得起的。自家,可没有什么神仙人物,祖坟什么的,也是一般,哪来的积德。
再说,欲取之,必予之。公冶长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儿,单单就是那些江湖传言,也是不乏类似例子,除了那些讨欢喜的故事,剩下的,都是血淋淋的争斗。再是遮掩的奇遇,只要是起了心思,那就没有藏得住的,即便是对方没有证据,但只是一个无法解释,就足够枷锁上身,起冤狱了。
这样的好处,会死人的。虽说日子过得一般,但也是有着三尺瓦遮顶,过些时候,还是可以娶上媳妇,只需要循规蹈矩继续下去就好,但遇着这样的故事,那就麻烦了。只能是避开,越快越好。
但,避不开了,那一页,双蛇吐涎,入了公冶长的嘴,祸事,已是起了。
公冶长远离南山,握着柴刀,有着回望,那一片山色正好,可惜,不是我这样的人可以欣赏的。身侧,那些清晰或者嘈杂的低语,没了声息。公冶长吐气,有着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后悔。担忧,说不清,至于奇遇,日后再看吧。
柴刀再一次插回腰间,摸了下额,但没等公冶长放松,清脆的声音自一侧的枝头发出,这一回,很是清脆,似乎近在咫尺。
“公冶长,公冶长,南山有只虎担羊,你吃肉来我吃肠。”
悚然,抬望眼,枝头鸦鸣,声正好,就是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