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群被驱赶着，鞭子挥动，连带着宽大的衣袖，翻飞，很有些气度。但在王伦看来，那一位道人，周身都是些干净的气息，没有怨念，时常对着羊羔浅笑，很是慈悲，偏偏正是这样，才显得诡异。

单单是王伦灵魂的视角，只是觉得那道人很是纯粹，但当王伦尝试运用羊的视角看时，就可以发现，那道人的身侧，有着孩童的亡魂在徘徊。白白胖胖的，很是可爱，就是少了一双眼睛。那些孩童在道人身侧嬉戏，走动，自始至终都没有脱离那一个范围。不时，还爬上道人的身上，尝试牵扯衣袍，拨弄头发，没有能够成功。

道人也像是没有察觉一般，只是继续那样浅笑，鞭子挥动，毫无顾忌，但那些孩童很是自觉地避开。

除了王伦，身侧的那些羊儿，大抵也是可以见着的，也正是这样，才更为害怕，看着那些旧时伙伴，总是有着一种恐惧，想要躲开，这一回，走得更急。

随着大流，王伦奔走着，尝试运用了下精神力，稍微将自己和寄生的这一具羊身分离，但是藕断丝连，始终没有脱开，仍旧可以依着动作行进，但也是解开了些束缚，感知可以抵达更远。

行进着，不知疲倦，王伦也是没有办法把握住方向，明明知道是南山，但就是不知是到了哪一个地方。一直走动，知道太阳下山。这一次，前面出现了一处林子，幽暗的林子。就是那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即便是王伦尽了最大的能力，也没有感知到，注意到它的存在，但肉眼看来，就在前面。

向着林子行进，这一次，道人没了浅笑，恢复了一脸平静，驱赶的鞭子被随意地抛下，也不管羊群，只是自个儿前行。羊群也像是知道忌讳，不再行进，就是留在林子前，好一番歇息。

王伦带着些忌讳地看向林子，视角转换地很快，装作是有意无意的样子，总有一种感觉，那林子里，有着什么东西在窥视，不带感情的窥视，但就是给人不详的感觉。

透过稀疏的枝叶，王伦见着了新月初升，只是微凉的一弯新月，月光映射在草地上，可以看得清晰。这时，林中鸦鸣冲天起，只是惊鸿蹁跹，然后就是消失在月光中。不知是否错觉，那一瞬的飞天，王伦似乎感知到那一头乌鸦，有过刹那的回眸，背对月光的一刻，独独有着左眼泛光，右侧，一片漆黑。

这一夜，没有记忆，就像是按了快进一般，一日一日，离奇而过，没有分毫显现。

再一次回复正常时，王伦自是出现在那一片的山坡，扫视，周围存在的羊羔，已是稀少了，大抵不过十头，只是体型未成有过改变，眼中的性灵光，更为黯然，已是看不出感情。

王伦有些恐惧，这样的磨灭，消磨意气，谁能扛住。

不过，这一次，羊群的身侧，不再有那一位浅笑的道人，独独存在的，只是一头瘦虎。宽大的骨架，明显是成年的大虎，撑起了整副的雄姿，就是消瘦了些。坐卧着，闭目，像是在小憩，轻风吹过，长毛拂动，却是显得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