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热的时节已然过去,叶片开始纷纷染上或黄或红的颜色。街上的行人更加匆忙,为了加紧在冬天前赎回夏日贷出的棉衣而劳苦的做着工。
茶馆里,李样坐在桌前,四五个子儿一包的小茶叶,配上一小搓白糖,慢慢的呷着茶,看着报纸。听着茶馆里其他的人高谈阔论,聊着闲话。
这些天他采风,天天在街头、茶馆这些地儿厮混,又是写了一些文章投稿。
除了小报依旧迅速,投中了一篇文章,拿了两块钱稿费外,没有任何进账。
自从和虎妞喝酒那天起他就没再去拉车。
猜猜一个年轻人会怎样对待感情问题?哼,当然是逃避,既然口袋里还有上几块大洋,那么,车也可以缓缓再拉,何必每天苦奔呢,他也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虎妞。
“祥子,这月的京报上写了什么?”
说话的是另一个车夫,看着三十多岁的光景,中等个子,穿着有几分新的黑色褂子,他端着碎末茶小心放到祥子那桌上,眼睛斜瞄着祥子手上的报纸。
李样不说话,只把看完的报纸一递。
那人放下碗,仔细的擦了擦手,接过报纸,往凳子上一坐,如饥似渴的读了起来。
李样摸着茶碗发呆。
这人是最近才出现在茶馆里,属车夫里的“半路出家派。”没有几个朋友,只知道他是因为兵灾逃来北平,迫于无奈才做车夫讨生活。
这人颇有几分自来熟,某天—就是在前几周时分,李样在茶馆里看着报刊,他一上来就套近乎,蹭李样的报纸看。
李样无所谓这些,因着大家同是落魄人的缘故,任由他蹭,几周下来,那人自认已是祥子的朋友,在闲聊中向祥子诉苦。
原来那人本姓程,是名山河四省的乡村教师,以往工资虽不高,止五六元一月,也可以在家乡好好的过活,从未想过自己会因为人祸和拉车搭上关系。
现在带着一家老小和同乡人挤在一起住。
靠着正在壮年的身体拉车,勉强赚来一家的吃喝拉撒。妻女糊洋火盒赚点炭火钱,就这么过活着。
“咳,咳,二程兄弟又在这读报呢!”
一位穿着新式洋布衣服,满脸笑容的中年人出现在聚精会神读报的二程前面。
他富态的身躯直接挡住了看报的光线,却也不急,就这么坐下。
“一壶十个子茶叶的好茶,两包白糖”他大声的叫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