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小老头倒腾着两条短腿快步到后院。
一进屋,对着上坐一位锦袍男子行礼,颤巍巍道:“李大人,那女子已被我打发走,但她说自己暂住在幽兰府,接下来您看这事如何处理?”
座上男人眼睛如铜铃,面部黑红,喝一口茶水,声音粗狂,不怒自威,“高大人只需拖延时日,其他莫要过问。”
“是是是,那李大人还有其他吩咐吗?”
“她如果还敢来闹,就拿她籍契说事,打她两板子”
李卫忽然想起玥公子的嘱咐,补充道:“吓唬吓唬就行,别下重手!”
小老头虽然有点懵,但贵人行事还是少问多办事的好。
木木的点了点头。
男人走后,衙卫上前问道:“大人,还要不要去案发地查验?”
“验什么验!被打劫的人都在这儿了!他就是李卫。真不知玩得什么花样?”
小老头烦躁得扯开官服,衙卫上前宽衣。
“那女子说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保不齐就是这李副将在外惹上的桃花债,又不想负责,骗了人姑娘银两和籍契,再自导自演一出被劫案,借以摆脱纠缠。”
衙卫不解道:“那女子既然知道是牙门军,也能上京寻人呀!”
小老头喝着茶,坐在太师椅上气定神闲,冷漠道:“籍契一丢,无人能证,上京的高门大户岂容她来胡闹,到时随便都能打杀了去!哎!可怜啊!还一心想着救夫!不过,出了这清水镇就与你我无关了,反正李大人自己不承认被打劫,咱们这儿说得过去。”
衙卫见多了这私宅内院的腌臜事,更何况当局者不予追究,乐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去忙其他案件了。
李卫打马而行,进了一家客栈,直接走向最里间。
“公子,如您所料,安姑娘今早去了衙门,我等了好一会,她才来的,高知县三言两语就把她打发走了。”
李卫站得笔直,对着榻上黑衣锦服的南宫玥道。
“嗯,没难为她吧?”
“没有,呃~~ 我说她再来,就打上两板子。”李卫话音渐渐低了。
南宫玥支起身子,搓搓手指。
李卫忙道:“就是吓唬她,没叫下重手。”
公子也没说什么,摆摆手叫他先启程回京,勿要耽搁防御工事的上报。
李卫抱拳退下。
阿成走上前,犹豫着开口,“那陆允之说是在外游历,现在陆家巨变,及时回府也无争议,只是半路能救到昏死的安姑娘,这也太巧了吧?小豆子线报幽兰府戒备森严,是有药师进出过,只开了些益气补虚的药,其他还未探听到。”
南宫玥揉揉太阳穴,自打“被劫”之日后,他就没有完整的睡过一个觉。
总是想起那个聒噪的女子。
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身心俱疲。
时飞倒上一杯水,递过药丸,“公子,您先吃药吧,这药连苏慈都说是灵丹妙药!”
话说那日自导自演“被劫”后,南宫玥他们上了山,去一个叫寒隐寺的地方,为的就是拜访这位叫苏慈的神医。
别看这苏慈年纪只有二十多岁,却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
相传苏慈婴童时,突发疾病,全身红肿,溃烂发脓。
父母将他遗弃在山上寺门前,清早被洒扫的僧人抱回救起。
兴许是佛缘造化,他不仅身体慢慢痊愈,再无异样,随着越长越大,智力过人,尤其专以医药为精。
南宫玥八岁时,第一次回到南宫家:安国公府。
不到一年就得了一种怪病,白天无事,晚上如虫蚁蚀骨,寝食难安。
一无外伤,二无中毒,南宫家老祖母寻了很多名医,都不见疗效,只能听从主持建议,将他送上寒隐寺,与这小和尚一同修行。
随行的白胡子医师本是给南宫玥调理身体的,最后成了小和尚的启蒙师傅。
渐渐的,医师已经没有东西可教了,小和尚就像一个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天才,对于自己所学所见都有极高的悟性。
在寒隐寺呆了三年,南宫玥才回到安国公府,为了给这个好友找到各种医学典籍,他费尽心思,两人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越来越多的香客来寒隐寺求医问药,寺内香火逐渐旺盛。
现在苏慈已是并州小有名气的和尚圣医。
他为穷人百姓看医问药,只收些鸡蛋,五谷,蔬菜,为寺内添些吃食。
寺院的一间客房内,南宫玥躺在床上。
身穿紫色僧服的小和尚正聚精会神把脉。
院门外阿成和李卫守在门口。
阿武去了后山,将破损的车厢和行李一并烧毁,看着怀里一摞子女人衣服,轻哧道:“公子这是舍不得钱吗?还特意吩咐将那小妞儿的衣服保管好!”
说完打了自己一嘴巴子。
记起公子安顿的事情,叫安姑娘,安姑娘,安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