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道姑,你为甚么从来不提她的名字?’我喉咙发堵,出声艰难。扼住喉咙的不是别人,是我的愚钝。
“你默默捡起带环,用袖子擦去沾在上面的泥水。我眼睁睁看你,将它收入怀中,贴近你心口处。你沉重道:‘小斋主,我真不是有意瞒你的。’
“‘怎的不是有意?她难道没有表明身份?从你在月露观见到她时,你就知她是谁,不对么?’我脑中巨响轰隆,几已听不清自己的声音。
“‘是,我从一开始就知她是谁。可起初我与她闹了许多不快,你是他姊妹,我当面怎好指名道姓地抱怨?’
“我冷笑了一声。
“你又道:‘后来我与她误会渐解,本想来告诉你,可她竟然知道了我与你在此会面之事。’
“ ‘是你告诉她的?!’
“‘不,’你抬头急切地望着我,‘我答应过你,怎会说出去?是她自己猜到的。她说你既不愿让人知晓,那她便装作不知,且叮嘱我见到你时,最好一切照常。所以我才始终未对你道出实情。
“我只觉浑身发冷,仿佛被剥去了衣衫,赤裸裸地站在你面前。原来我小心维持的隐私,早成了你们闲聊时的话题,我珍藏于心中的过往,不过是你们玩闹时的消遣。那间我以为是庇护所的石室,顶上早已破开大洞,被你们肆无忌惮地窥探。还有我那珍而重之的心意,是不是也要被你们拿来取笑?
“阿梨,在你眼里,我究竟算是甚么?无论算甚么,一定都无足轻重罢?不然你怎能那般坦然地编造谎言,轻易地践踏我的心意?‘你们这般联合起来戏弄我,很有趣么?’我质问你道。愤恨凝聚在每个字间,化作怨毒的口吻。
“‘你误会了,我们一心只想你好,希望你活得自在,绝没半点轻侮你的意思!’
“你那双原本清澈迷人的眼睛,此刻在我看来如泥潭一般浑浊不堪,其中尽是虚伪。我才明白,原来自己从没认清过你。我被你荒唐的话逗笑了:‘你既与她情投意合,为何还来招惹我?她为何还默许你来招惹?你将我蒙在鼓中,一边讲着你与她如何生情,一边又对我示好,这不是戏弄是甚么?’
“‘我来探望你,怎算是,算是招惹?你说的示好,又是甚么时候的事?’
“我明知你绝不会承认甚么,却还是忍不住要问个究竟:‘前天夜里你来探望我时说了甚么,你可还记得?你既对我无意,为何要那样说?’
“你先是一愣,俄顷叹道:‘原来是那时让你误会了。小斋主,我与你姊妹约定了终身,你就是我的家人。我对你,是对家人的在乎,没有别的。’
“‘你和她已经……’
“‘是,崖主和老斋主都已应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