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大王有令,全城宵禁!百姓紧闭门窗,不得外出走动!违者立斩……”
城门紧闭,游卒巡街,高呼郑王诏命。
与之伴随的,还有清脆的马蹄声。一对对披甲执锐的骑兵,在街道上奔驰而过。
“这是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啊,许是闹马贼了。”
“咱郑国有过马贼么?”
“没有吧,但总有第一次……”
百姓们惶恐不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郑国虽然弱小受气,但未曾有过兵祸。这般兵马齐动的声势,几乎超出郑人的认知。
想到当下正是大灾之年,多猜测是闹了匪患。但也有见识多些的,从兵卒的装备上看出些端倪。
“不对啊,巡街的是郑兵没错,可是那些骑兵有点不像。”
“哪里不像,不都一样?”
“盔甲兵器勉强能说的过去,或许打造了一支新军。但那些马匹都是北地马,咱们郑国可是不多见……嘶……这是要出大事啊。”
在各种猜测和不安中,时不时有士兵踹开门户。女人惊叫孩子哭闹,粗暴的喝骂此起彼伏。
平静多年的郑郡,前所未有的混乱。
……
“马将军,简报应该足够详细,按照地址去抓人即可。何必弄这么大动静,扰的百姓不安呢。”
王宫大殿之内,郑王一脸的苦色。群臣歪七扭八,没有丝毫站相。
往常这个时候早下朝了,可今天却是下不得。因为马三春就没有走,一直留在大殿。
“简报确实详细,楚探踪迹一览无遗。”马三春似笑非笑,“都说郑国与世无争,实际上也不尽然呐。”
“马将军真是说笑。”郑王一阵尴尬,“友邦使者来办差,难免要关注一些。不过贵国的使团,本王是真真没有的……”
“大燕行事方正,不似楚人藏头露尾。”马三春意有所指,“就如今夜之事,绝不避讳贵国君臣。本将每一道将令,都会在这大殿下达。”
作为镇守一方的边关大将,马三春不是有勇无谋之辈。
领兵入郑是时间紧迫,表现强势是以力破巧。
目前只了解到楚探的行动轨迹,并未找到确切的落脚点。万一关键时刻捣乱,必会增添许多变数。如现在这样大张旗鼓的搜捕,不但可以提高效率,更可压制楚探活动空间。
“失去先机没什么大不了,后发制人一样可搬回局面。”马三春暗自冷笑,“楚人之前做的再多,也不过是给本将做嫁。”
马三春这一手以势压人,的确让楚国探子们很难受。但其实还有更难受的,那就是端坐大殿的郑王。
“寡人这个王,真是摆件一样啊……”郑王掩饰着情绪,拳头在袍袖中攥紧。
在郑国的大殿上,下达他国的军令。燕国的军马兵卒,在郑国都城中大肆搜捕。丝毫没有在意郑国态度,当他这个郑王不存在一样。
……
不管郑王如何悲愤,都阻止不了街上的混乱。马三春这一手的效率,可是比楚人高多了。楚人用时三天才查完的地方,燕人不到一個时辰就翻了个七七八八。
渐渐的,逼近了李宅。
对于外面的喧嚣,李长青好像没有听见。从白天到晚上,一直都在搅拌酱胚。
“差不多了。”
李长青停止了搅拌,端着器皿观瞧。混合了清水的酱胚沉到底部,表层浮出了一层麻油。
晶晶亮亮,泛着金黄。
细看有些杂质,尚不够透彻。
不过李长青比较满意,取来一只大海碗,准备将表层的麻油撇出。
正在这时,街道上传来几声马嘶。随后便是杂乱的脚步声,似许多人在快步接近这里。
李长青看了眼院门,虚掩着半扇,没有关严。
三姑走时把门给带上了,但他忘记挂上门栓,应是被风吹开了些。
“又忘记关门了。”
李长青放下碗,走过去关门。
外面的人刚好到了门前,抬手正欲推门。
李长青顺势拉开,对方推了个空。
一名燕军小校,后面跟着十几个兵。
“抱歉。”李长青开口道,“家中有事,不便见客。”
关上大门,挂上门栓。
小校举着的胳膊还没来得及放下,瞅着关闭的大门一阵阵发愣。
等回过神来,顿时勃然大怒。
“开门!”
小校抬脚踹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