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子,我这一把老骨头,迟早要被你折腾散了。”
雪雁推门去看,就见唐衍腰间悬着药箱,肩头扛着一个老者。
老者慈眉善目,一手捋着自己的胡须,一手给自己遮挡着雨水,嘴中喋喋不休。
“天才亮,又有雨,哪有出诊的。问也不问,还将老夫从床榻上拖出来。”
唐衍扶着老者站好后,诚恳道着恼,“事急从权,张老,还是看看里间林姑娘如何了。”
“哦,是林如海的女儿?罢了,老夫还是看看吧。”
紫鹃撤去床帏,将林黛玉的手臂从被褥中抬出,再请了小凳备在床榻下。
准备工作都就绪了,老者便就靠近床沿,先查看了一番脸色,又诊起脉来。
唐衍立在身旁,抱肩看着。
西子因心病时常蹙眉,世人皆以为美,引得她人效仿。林黛玉的眉梢同样是似蹙非蹙,一颦一笑,应是如西施一般了。
“哎,与她娘亲当年的病症如出一辙,悲情伤身,急火攻心,体弱血贫,五脏气衰不盈,只能慢慢补益调养。”
紫鹃开口问道:“前几日小姐身子养好了许多,突然间又是这般昏迷不醒,不知老先生可否让小姐先醒过来,吃不下汤药粥羹,何谈补益身子。”
“别急。”
老者看向一旁唐衍道:“若想唤醒她,需施针。唐小子,你扶着她坐起来,手上轻着点。”
紫鹃有些担忧,又问道:“老先生,男女有别,恐怕唐公子不便于行事,我……”
老者摆了摆手,“不行,这丫头本就体虚气弱,阴气极盛,你也是女子会于经脉流转有扰。”
既然郎中都这般说了,紫鹃也不好坚持,治病救人为先。
唐衍坐在榻旁,轻轻将林黛玉扶起,撩起如瀑长发,粉光若腻的脖颈裸露出来。
“手臂稳住了,不要动。”
老者叮嘱了一句,从药箱中取出银针,在烛台前烧了烧。
提针轻捻,慢慢地在颈部留下三针,头部留下一针。
三针疏通经络,最后一针名为定阳,催人复苏,施完针后老者长呼出一口气。
与之相伴的,林黛玉接连咳嗽了几声,黛眉微挑,眼睛缓缓睁开。
一入眼就见唐衍与她对坐着,双手扶着她的肩头,偏头看着一旁。
霎时间,林黛玉的脑中有些恍惚,虽然身前盖着锦被,但与唐衍同坐一榻,还是让她感到脸颊如火烧一般。
见小姐醒来,紫鹃雪雁两個最是激动,连忙伏在床榻边,“小姐,小姐终于醒了。倘若小姐有个好歹,我们还怎么过……”
老者缓缓收回银针,又道:“好了,将之前吃过的药拿来给老夫一看。林家丫头的身子经不起大补,只能稍改药方,不能操之过急。”
见过名医的妙手回春之后,紫鹃雪雁不敢怠慢,忙寻路去取。
目光相接,看见林黛玉红得如熟透了的脸颊,唐衍微微颔首,扶着林黛玉重新躺回到床榻中。
“林家女娃,若是想养好身子,心思就别过于沉重。或不想,或寻人倾吐,一直自己憋闷着,定会愈发严重。”
林黛玉回过神来,眼神偏移开,不再去看唐衍的脸,樱唇微动,“多,多谢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