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尽头,停着一辆运菜车,菜车上装着五六个大菜筐,车夫不知所踪。
燕荣荣急忙冲到菜车前,打开菜筐一看,果然看到菜筐里藏着人。
一、二、三、四……
她默默地在心里点了点人数,随即垂眸看向那些满眼期盼望着她,等待她出手相助的人。
燕荣荣一把将其中一个最瘦弱的女孩子提出来,却并未给她解绑,而是藏在旁边的草丛里,自己则钻到了菜筐里。
旁边那几个菜筐里藏着的人都被燕荣荣这行为震惊的说不出话。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还有人上赶着被人贩子拐走。
燕荣荣在菜筐里将自己绑上,又堵上一块布,半张脸冲着菜筐,这样一来,必然不会被发现偷梁换柱。
很快,车夫鬼鬼祟祟的声音传来。
“你们跑哪去了,我找你们半天了,这么多人还不够吗?怎么又拖来一个!要是被发现了可怎么办!”
“怕什么,前面正打的不可开交,哪有心思去管少了几个人这种事情。”
说话间,燕荣荣躲着的菜筐被打开,很快又被盖上。
“这菜筐有人了,那菜筐没人,放那。”
人放好好,车便摇摇晃晃动起来,因为是菜车,无人阻拦,十分轻松地离开了千彩戏法园,接着一路朝南驶去。
直到周遭静谧,毫无动静之时,他们才停下车。
借着菜筐间的缝隙,燕荣荣看到菜车前方站着几个蒙面的黑衣人,穿衣打扮很像那日在墨渊阁看到的值守之人。
其中一名黑衣人丢出一包金子,那几人登时欢天喜地转身离开,不想,才走了两步,便被黑衣人们用刀贯穿身体,当场殒命。
他们将这些人拖到旁边的树丛中,点火烧尸,又挖坑填埋,这才抱起菜筐,将一个个菜筐移到一辆漆黑无窗的马车上。
燕荣荣悄悄推开菜筐,伸手摸了摸马车,又很快缩回。
她本想留下些微线索,可眼下看来,却是无望,这马车造的是毫无缝隙,别说抛出去什么线索了,就连一滴水也不会从这漏下。
马车驶了许久,最后停下的时候,燕荣荣已经昏睡过去。
菜筐被掀开的时候,她看到外头的天都黑了,自己也不是从马车上下来的,而是船舫。
面前拿着刀的黑衣人们,一人负责一个,给拐来的人披上黑袍,用刀抵着他们的腰窝,黑布蒙上眼,迫使他们往前走。
燕荣荣趁机洒下混有千菜种的药粉,药粉一旦洒下,三个时辰内,千菜种便会发芽生根,在十二个时辰内长出一株小草,散有异香,能吸引蛊虫。
路好像很远,走了很久很久,也没走到。
燕荣荣推测他们这又是在绕路,去的地方必然是墨渊阁无疑了。
那个并未追问燕江灯的问题,此刻,她心里也有了答案。
燕江灯必然是得到金陵城有失踪人士出现在墨渊阁的消息,才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来闯这墨渊阁的。
“进去。”
身旁的黑衣人狠狠将她一推,直将她推倒在地,燕荣荣顺势揭开蒙在眼上的黑布,发现自己这回所在之处才是真的牢笼。
铜墙铁壁般,不见天日,除了高处的一扇铁窗,便是再无其他缝隙。
身旁不光有今天菜车上同行的几个人,还有早就从旁处拐来,躺在地上,脸色麻木的人。
“你什么意思啊?”
身后有人轻拍她肩膀,燕荣荣回过头去,是千彩戏法园的那几个人正双手枕胸凝视她。
燕荣荣嘿嘿讨好一笑:“我可是一命换一命,救了你们自己人啊,那个人是谁,是你们小师妹吗?”
“是我们小师妹没错,但是哪有你这样救人的,为何不将我们一块救了?”
开口的看起来最为年长,也最有气势,燕荣荣猜测她是戏班子里的大师姐,旁边那个小白脸定然是七师弟,剩下两个哭哭啼啼的,多半是去戏园看戏的看客。
“我为了什么……”
燕荣荣说着展开双臂,指向身后那些缩在角落的女人们:“我自然是为了金陵城所有不幸被拐走的人!”
“我为了她们,甘愿冒着天大的风险,我为了她们,甘愿牺牲我这条性命,虽然说,我的确没有对你们伸以援手,那是因为我知道,如果我对你们伸以援手,便无人对金陵城这些年被拐走的所有人伸以援手。”
“被拐走的人,不仅是这一个房间,还有无数个房间,这里有无数个失去家人的孩子被围困,她们终其一生都要在这房间里等死,只要能有半点希望能把她们救出去,我就是付诸性命又如何!”
燕荣荣好一番大道理,听得在场众人都一愣一愣的。
大师姐伸手重重拍在燕荣荣后背上,拍的她差点散架,来不及喘口气,又被大师姐紧紧握住手,满脸动容地夸赞。
“没想到你这小姑娘,竟有这样大的理想,简直比戏文里唱的大英雄还要真英雄,我服了,你说吧,要怎么救人,我一定配合!”
整个房间里所有人都直起脖子来,一时之间,燕荣荣被殷切的目光注视,心有愧羞。
“呃,这……这是一个很长的计划,我们要慢慢商量,一步也不能错,毕竟这是在刀尖上舔血,从阎王手里抢人的事,大家说是不是啊?”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