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蒙斯久久不能从惊骇中恢复,站在原地茫然地目视着礼拜堂内的混乱,直到哈桑上尉将其从灵魂出窍的状态中唤醒。
“你还在这干什么!收拾好东西回去,到时候我去找你拿法庭记录!”
哈桑对他大喝一声。
他这才反应过来,忙乱地将桌上的纸笔收好,离开了礼拜堂。
如果巫术确实存在,而巫术的一种是随意消失或传送的话,如此强大的能力用在吓唬小孩子上是不是过于浪费了?
他隐隐觉得有些奇怪,但无暇细想,很快混入了人流之中。
毕竟巫师的心思不能以普通人的身份来把握,更不能套用自己21世纪的经验。
路上的村民们行色匆匆。不少塞勒姆的村民居住在远离村子中心居民区的地方,需要骑马或乘车回家,马车和牛车堵在一起,只有单独骑马的人能绕行小路。
提蒙斯跟着人流靠墙行走,将道路中央留给各类畜力车辆。
人流中有人认出了他就是刚才的记录员,拦住他问道:“你们是怎么搞的!明知道她是个女巫还放任她施术!”
“啊?什么?不是我——”
提蒙斯一时没反应过来。
“没有铁链和镣铐吗?没有绳子吗?没有禁止巫术的办法吗?你们什么都不做!”村民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他苦笑了一下,这也正是自己刚才所没能理解的事情。
难道是说,哈桑上尉,以及其他塞勒姆的村民的,在潜意识中还是觉得巫术是子虚乌有之事,因而不需要对被告施以约束?
还是说,大家没有想到莎拉·古德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施术?
“我不知道,”他为自己辩解,“我只是应哈桑的请求,临时做代理记录员——哈桑上尉说科温法官在波士顿。”
“和殖民地政府的家伙们一个德行,办事一出岔子就说是临时工!”
那个村民向旁边啐了一口,怨恨地看了提蒙斯一眼,侧身用肩膀撞开他,大步走开了。
铛铛铛——
铛铛铛——
铛铛铛——
一阵急促的钟声回响在村子里。
这是宣告紧急状态的钟声,一般情况下,只有在失火、原住民入侵、法国人登陆等情况下才会连敲三声。
换言之,巫师在礼拜堂的法庭上公然施术脱逃,已经被视为和前述的几种情况具有相当的危急程度。
提蒙斯在钟声的催促下加快了步伐。
“哎呀呀,你可回来了!我们一直在担心您!”
汉娜·英格索尔在酒馆门口等着他这位房客,看回来后终于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
“多谢您关心,我在路上和人‘聊了’两句。”
提蒙斯的语气有些无奈,但汉娜似乎并未注意到,而是忙着从内闩上酒馆大门:“大家都吓坏了,我又担心得不得了,哈桑上尉实在不应该让你卷入这样的事情来。”
“这就锁门……英格索尔先生和本杰明呢?”他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他可是被吓坏了,一回来就瘫在床上,本杰明在照顾他。”
牧师的孩子发病的那个晚上,英格索尔先生的那种自豪感——令他不禁感叹古今思维差异之大——还历历在目,没想到他这就被吓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