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坐拥十几座宅邸的主人压根没有露面,可他偏偏十分急切,恨不得马上将事情处理完毕。
在袁老道查访邻里,实地勘察情形之时,急不可耐的派下人通传。请求袁老道,如果今日就能将野鬼驱逐,那是最好不过。他建议老道,要将那野鬼赶的越远越好,最好将其打杀了,那样才能落个清净。
做法事,不是治丧。治丧为的是送走‘鬼魂’,让他能够安心上路,去地府轮回转世。要避开阳气重的时辰,避免伤着脆弱的魂体,所以要选在阴阳转换,阴气盛的黄昏。
但是做法事,就截然相反。尤其是镇邪驱鬼,通常都会选在正午,那时阳气最盛,即便是凶魂恶鬼也不敢轻易做犯。彼消我长,就可事倍功半。
可既然主家特意要求,作为第二境道士,普通的孤魂野鬼他也不惧,下午阳气虽衰,阴气未起,真要做法事也不是不行。
袁老道勉为其难的又加了一吊钱,承诺今日下午将物品准备齐全之后,就做一场法事,尽快将游魂送走。
应下之后,心情大好的管家,着急忙慌的去买祭品。
此时午市才刚有几家,货品还未齐全。他就直接去小贩家里,张罗着买来了三牲、香烛、果蔬、糕点,又买来纸钱、纸元宝、纸车马、花圈。
管家去买祭品,李修文跟着去拿东西,叶非鱼一个半大孩子,坐不住,也跟着凑热闹。
就把袁老道一个人留在府邸,他穿着道袍,看过院子里的情况之后,就按个敲门,打听情况。借邻家之口,他也知晓了事情的缘由。
原来院子的上一任主人,是一名弱冠秀才。家境优渥,乡下家里有几十亩良田,生活按说应该过得十分滋润。
但他的性格乖戾孤僻,有钱不花,连一个下人都没有雇,洗衣做饭都是自个亲力亲为。
去年的时候,更是深居简出。偶然出来几次,让人撞见,看见他看见面色阴沉,忧心忡忡,似乎是在为什么事情烦心。
没走几步,就剧烈的咳嗽起来,以手帕掩面,让人偷看到了血色。才知道他已病入膏肓,却不知道他害了什么病,怕惹上瘟神,就远远避开了。
邻家有个垂髫之年的孩童,最是调皮的年纪。爬上墙头想要够他院子里的山楂,掉进草堆里,才发现院子满目荒草2,还有一股刺鼻的怪味。心中害怕,呼喊爹娘。
院子在里面上了锁。他爹娘闻声而来,推不动门,便大声呼喊。始终无人应答,最终叫来官府的快手,破门而入。进屋子里的时候,才发现,尸体已经臭了。
请来收尸人,忍着臭味将尸体搬离,又叫来乡下的亲族前来认领。草草办过丧事之后,亲族认为此地大凶,不宜居住。就将宅邸卖给了现在的主人。
此地虽死过人,但那人只是染病故去,和他人无仇无怨。
料想没有凶煞,主家便不愿花大价钱做法事。
只是让管家随便请来一个,在此地做过一场法事,便可完事。
他以为万事大吉,隐瞒消息,将宅子低价租赁给了别人。
那人只在此地住了一夜,夜里听见鬼魂哀嚎,声音凄厉。吓得他整夜未眠,第二日就从宅子里搬了出去。
生意告吹,主家也坐不住了,这才支使管家,去敕令街请一个‘靠谱’的道士,务必要把那鬼魂赶走!
这就是事情的由来。
在询问邻家的时候,那几个住户都宛如久旱逢甘霖,‘您可算来了’这类话,说过不止一次。
鬼魂再侧,夜路都不敢走,离得最近的几家,已经早早搬走。他们这些离得稍远的,每每看见凶宅的时候,也免不了心惊胆颤。
他们的高价买来的府邸,也因为与凶宅同处一巷,从一百余贯一直跌到了三四十贯都没人要。
“道长,就靠您了!俺们这几个月,连觉都睡不安稳。”
袁老道挥动拂尘,一副世外高人的派头。
他面目含笑,仿若智珠在握:“老道我旁的不敢说,就驱鬼这事,忝为道士,颇有几分心得。事情既然交付于我,必不会让诸位失望。”
安抚过众人,袁老道进了院子。刚来此地之时,叶非鱼就背着木箱,把东西放在客堂。
他上前将木箱打开,一一取出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