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一十五头官牛?周坦心头再次暗笑了起来,多少还有点欣赏陈班做事的思路了。一百一零三头官牛,由陈班和其他吏掾分配去了,余下一十五头由他来定夺,那就是多给了自己一十五份“人情”可以送出。
想来,这份账目陈班是精心计算过,上上下下都有所兼顾,既保证了他和其他吏掾的利益,也给足了周坦颜面和好处。
“甚好,甚好。徐功曹那边都无异议吧?”周坦暗示性的问了一句。
“小人已与徐功曹和另外两位功曹都讨论过了,周功曹尽管放心,一切都是妥当的。”陈班自是聪明人,明白周坦是何意。
这一刻,他也不得不对周坦另目相看,本以为周坦是田兵出身,做事会比较认死理,不成想对方不仅有务实的一面,更兼有官场世故的一面。倘若这次官牛分配,周坦一意孤行,触及了其他吏掾的利益,他日必然在官衙里不会好过。
要知道前任李文录,虽是自私的人,可即便如此也不敢将官牛分配的油水一人独占。
“哎呀,若无元和帮我操持这些事,可真是让我捉襟见肘。”周坦欣然点了点头,他也就翻看了几页,随后合上了账目还给了陈班,“就全依元和你的意思行事,下达屯营的配令,我今日之内就拟好。”
陈班欣喜不已,他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以为周坦多少还会改一改名录,哪怕自己少点油水都无妨。着实不曾料到,周坦竟如此信任自己。
“对了,元和,索性还得再劳烦你一回,未圩、酉圩附近多是丘陵,诸多杂石,在那附近开垦必有难处,衙里余下一十五头官牛,由你酌情,帮我配给这些地方的屯营吧。”周坦略作思索后,直接如是说道。
当年他所在的徐朴营,开凿的就是那一段河渠,那边土地坚硬,即便眼下已经引水灌溉,但也会比其他地段要难以垦种。而往往分配到这些地方的屯营,肯定也都是在衙里没关系的营,有无机会配到官牛,实在难说。
“功曹熟知下情,心系田兵,小人钦佩不已。功曹放心吧,小人知道怎么做,一定做的妥妥当当。”陈班连忙说道。
他不禁感叹,在度支衙当差多年,总算遇到了一个好伺候、识大体又体恤下情的上司,不仅如此,周坦大事从严、小事从松,收放有度,再加上最近几日其与都尉越来越密切的交际,日后必定有大出息。他下定决心,今后可是要好好追随周坦,
“有元和助我,真是如虎添翼。那此事就这么定了,明后两日,我便去度支牧领牛签押。”周坦点了点头谢道。
“想来这几日周功曹还有其他公务繁忙,领牛配牛这等粗活,交给小人代办就好。功曹得了空,偶尔来城北度支牧巡视巡视即可。”陈班殷勤的说道。
官牛确属大事,按例,负责此事的度支功曹必须亲去督导。但一百多头官牛送往度支牧,前后也得分好多天,让度支功曹每天都去一趟度支牧,且只是做监督和签字画押之事,实在是大材小用、浪费时间,再者度支牧那地方又脏又臭,哪里是长时间能待的地方?
陈班在度支衙当值多年,在度支部上上下下都有熟人,牧场那边稍微打声招呼,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当然,换作是别的功曹,他可不会这么主动殷勤。无外乎是觉得周坦是个好上司,多帮忙做点事,也能更好的巴结一下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