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有常,众官皆拜!”
下面的几级台阶上,孔彦缙作为今天的主礼官,面向着底下的众人,大喊了一声。
除了拿着仪仗的士兵,广场上的人全都跪了下去。
朱阳锦看着父亲的身影微微一动,转过身去,直接跪在了台阶上。他也只能是有样学样,转过身,将膝盖弯了下去。
昨天晚上的雨水已经被太阳晒干,但这台阶还是又硬又冷,而且实在太窄,他跪着很不舒服。
“忍一会儿就好了。”朱泰野低声道。
“好。”
朱阳锦吞了吞口水。趁着跪地之势,抬头快速看了一眼,只见朱祁镇神情复杂地从朱祁钰手中接过诏书,展开念了起来。
“朕北狩而返,为王叔及文武群臣所拥戴,遂请命于圣母皇太后,祗告天地社稷宗庙,以正统十四年十月十二日复即皇帝位,自惟凉薄,勉怀永图,嘉与中外亲贤,率循至道,惟敬是持。所有合行事宜,条列于前。大赦天下,与民更始。”
这里倒还正常,是很普通的即位诏书,所以朱祁镇念的颇为顺畅,但念完这个之后,他往下看去,脸色顿时一白,声音为之一滞。
不自觉往下面看去,只觉得密密麻麻的广场上,刀光剑影闪过,晃的他一阵头晕。
“鲁王泰野,携强兵救主,迫鞑贼远遁,有再创大明之功,于昨日就任亲王,然仓促之间,礼未毕,事不全,乃亲赐冠冕......”
与此同时,孔彦缙手捧着一个木盘走了过来,跪在地上,手高高举起。
木盘上面放着一个九旒冠冕。
跪着的群臣顿时一阵骚动,一个疑问在他们心中升起。
这是朱祁镇的就任仪式,礼还未成,为什么要特意给朱泰野举行加冕鲁王的仪式?
而且由皇帝在群臣之前亲赐冠冕,从无此例,朱泰野这是什么意思?
群臣一齐抬头,看向中间台阶的朱泰野慢慢起身,一步步往上走去。
他经过了朱祁钰、孔彦缙和台阶上的太监,这些人立刻低下头去,不敢看他。一直走到了朱祁镇下面的两级台阶,他才停下,不跪不拜,微微低头等待着朱祁镇。
冬风乍起,将他的蟒袍吹起,即便是佩玉也无法压制。
朱祁镇面色越发白了些,忙双手从跪着的孔彦缙手中举着的木盘中拿起九旒冠冕,颤抖着朝朱泰野头上戴去。
但手伸到一半,朱泰野忽然抬起头来,直视朱祁镇。
朱祁镇如遭雷击,手拿着冠冕呆在了原地。
朱泰野退后一步,双眼凝视他片刻后,从他手中拿过九旒冠冕,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风吹玉藻,玉石相击,响声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