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两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的脸已经变得通红,眼中也有泪光在闪烁。
“这么多年,辛苦你了。”任长恨叹了一口气。
周长江再也忍不住,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打行头子眼中,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
“十月二日,也先挟持太上皇进攻宣府无果,绕道南下,迂回进京。五日至紫荆关下,守备都御史孙祥发急报求援军,现在已过去三日。”
奉天殿上,朱祁钰坐在龙椅上,前面的台阶下站着舒良。更多的大臣,则是站在大殿中央,听着最前面的兵部尚书于谦汇报。
“三日......”朱祁钰喃喃着重复着于谦的话,脸色有些苍白:“瓦剌共有多少人?”
于谦躬身应答:“据大同总兵郭登、宣府总兵杨洪所报,瓦剌约有骑兵三、四万人,步兵则有十万余人。”
“这么多?”朱祁钰惊叫出声:“土木堡时不是才有数万吗?”
“陛下,土木之后,瓦剌丞相阿剌知院和也先组成联军,兵力大增,步兵里亦有许多叛兵。”于谦面不改色。
“这......爱卿,你们说,紫荆关能守住吗?”朱祁钰声音有些发抖,毕竟他登基没多久就遇到这种情况,实在是没有经验。
“紫荆关乃是京师西南雄关,守备孙祥亦是知兵之人,不弱于杨洪、郭登。臣以为,陛下不用太过忧虑。”户部尚书陈循上前一步道。
“陈尚书所言极是。”吏部尚书王直也上前一步:“也先跳梁小丑,宣府、大同皆未攻下,紫荆关亦难攻克。”
许多大臣应声附和。
人总是希望好事发生的,群臣当然希望也先攻不下京师,在集体的类似催眠的环境中,他们逐渐加深这个希望,甚至将其认定为事实。
朱祁钰脸色也缓和了下来,扫视了一圈群臣,却发现兵部尚书于谦、礼部尚书胡滢和武将中的石亨等人,却并没有参与其中,反而是面有忧色。
“于爱卿,你觉得呢?”朱祁钰说话后,群臣都不再说话,看向最前面的于谦。
“臣......”于谦似乎有些为难,沉吟片刻后道:“臣以为,也先手上挟持着太上皇,紫荆关无论破不破,他都会来攻京师。当务之急,乃是守卫好京师重地,勿论其他。”
群臣听到“太上皇”三个字,一齐沉默了下去。
朱祁钰也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八月底,宣府总兵杨洪来报,也先兵临城下,却不急着攻城,而是派出几个骑兵押着朱祁镇走到城门口,要城上的守军打开城门。
杨洪借口有事他往,严命手下士兵不得开门。
也先押着朱祁镇回到了大同,这次直接让朱祁镇下马叩门,几百士兵等在外面,若是开门则大举攻入。
郭登自然不敢开门。
也先便让朱祁镇站在城下,自己拿着大刀在他脖子上比了两下,作势欲砍。
朱祁镇顿时吓得大叫,朝守军哭喊道:“朕与郭登有姻亲,为何如此拒朕啊。”
郭登仍是不开,让人朝下喊话,说他只管守城,不知其他。
也先顿时大怒,一脚踢倒朱祁镇,拉着他的头发,拖着他的身子回到了瓦剌部。
这一幕被城上的数千守军看在眼里,报到了朝廷。
大明天子的脸面,荡然无存。
大殿上许久没有人说话,只能由朱祁钰打破这个沉默的环境:“朕......”
话没说完,就见殿门外,一个小太监跑了进来。他一进殿就立刻跪了下去,手捧着一封信,大声道:“陛下,紫荆关战报到!”
朱祁钰朝舒良急道:“快拿上来!”
舒良知道事情紧急,趋步疾走,到了那小太监面前拿过战报,又往回送到了朱祁钰的手中。
朱祁钰打开战报,一目十行往下看去。
奉天殿寂静无声,一根头发丝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所有人都顾不得什么君臣礼仪了,紧张的看向朱祁钰,仿佛在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紫荆关......被攻破了。”
朱祁钰瘫软在了龙椅上。
战报从他手中落下,掉在了他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