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瑞进入课堂不多时就开课了。
许开阳和杨环一人各肿了一边脸,他俩看向齐瑞的目光很复杂。
而齐瑞此时正在抠脚。他刚刚左脚光着走了一路,沾上了不少泥。
【那祭酒老头光顾着唱扬州小调,也不给老子一双新鞋。】
忽的,右侧有人递过来一块手绢。
齐瑞疑惑地看着右手边的同窗,对方指指隔了几张桌子的李兴承,齐瑞懂了,是刚刚那个小公子传来的。
齐瑞也不客气,拿着手绢就擦脚。
上头的学正在讲什么,他依然是一概不知。不过这回学乖了,看了下旁边人的书本,他好歹没有再拿错。
学正讲的还是《性理大全》,虽说繁体字不少,可是大都齐瑞也能认出来。问题是连起来他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这书对他来说,和全英文的也差不多。
得了,他也不强求了,干脆撑着下巴神游物外,打起了瞌睡。国子监监生卯时就要起床,他刚来本就还未适应,刚刚又经过了那么来回折腾,顿时更加疲累。
倒不是齐瑞打算放弃学业,而是眼下这种学习方式明显不对。他不打算硬着头皮上,不如先趁机眯会儿,养足精神再想办法。看来自己是得先从启蒙学起了,弄不好得从读三字经开始。
嘭~~,没过多久,一声响亮的声音从课堂后排传出。
齐瑞太困了,一脱手头撞在课桌上了。众人循声回望,顿时哄堂大笑。李兴承捂着嘴也正咯咯乱笑。
“肃静。课堂哄笑,成何体统。”学正在上头拍打着戒尺。“何人如此大胆,在我的课堂上睡觉。”
“老师,学生张瑞,自请领罚。”齐瑞揉着额头站了起来。他也不想的呀,在自己那小院天天都是睡到自然醒,今天第一天上课,实在一时适应不过来。
“张瑞啊,”学正语气立时缓和了,“你从蛮荒之地而来,求学之心可佳。慢慢适应即可,坐下吧坐下吧。”
齐瑞心道,看来老祭酒也不是啥都没干,这招呼还挺管用。杨涟的面子够硬。
“老师,学生有话说。”众监生中忽然站起一人。
“但说无妨。”
“诸位老师常教导我们,无以规矩不成方圆。张瑞他不但当堂睡觉,还光着一只脚衣衫不整。一下子违反国子监两条规矩,怎么就能这么算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国子监乃一国教书育人之最高学府,不该最重规矩吗。”
这当刺头的正是程怀仁,山东布政使的公子。
齐瑞实在搞不明白,这位公子哥干嘛老和自己过不去。刚刚先是推了自己一把,让自己吓得以为被当成了阉党。这会儿又莫名其妙出头挑刺。
当然,这是因为齐瑞之前跑了。他没听到程怀仁对着李兴承那句“他轻薄你”。
齐瑞在不知不觉中被动卷入了“校园狗血剧情”。
齐瑞知道,布政使,这可是大官。巡抚之下就属他了。估摸着齐如海是吊不过的,但他老师可是杨涟,大明第一喷子。怕你?
“在下从西南远道而来,一路舟车劳顿。原本蒙诸位师长体恤,要让我先歇息几天。但我求学若渴,到的第二天就来上课。一路疲乏还未消解,一时不慎小睡了片刻。圣人言,君子当严于律己宽以待人。我既然事出有因,阁下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