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往常的情况,只要天一黑,靠山屯里家家户户就没有再出门的人了。
然而,当陈广发哥仨抬着足有三百斤的大野猪出现在村口以后,所有人都争先恐后的跑出了家门。
甚至比生产队开大会还热闹!
“哎呀我的妈啊!老陈家今年算是掏了!咋啥好事都往他家头落啊!”
“这野猪得有三百多斤吧!我真纳闷他们哥仨是咋杀的!”
“人比人气死人!咱眼气也没用!老陈家因为三媳妇苦了这么多年,也该时来运转了!”
……
村里人七嘴八舌。
虽然嘴都很不服气,可眼睛里却充满了羡慕。
眼看就快过年了,谁家不想红红火火的?
也多亏陈家属于靠山屯的坐地户,而且这么多年在村里口碑不错,否则非得被那些心胸狭窄之人下绊子、穿小鞋不可。
靠山屯总共就四百多口人。
此刻全都聚集在村口。
陈广发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待遇,他甚至有种走人生巅峰的错觉。
一张黝黑的大脸,都快笑出牡丹花了。
看见那些平日里关系不错的,他直接大方的送给人家一只野鸡或者兔子,更是答应几个叔伯兄弟,过两天去取野猪肉。
要不是被突然出现的亲爹陈老根踹了一脚,陈广发有可能把整头猪都分出去。
“败家玩意!好容易打头野猪,不够你嘚瑟的了!麻溜给老子滚家去!”
陈老根不是小气的人。
可这么分下去,就算再打十头野猪也不够。
常言道宁落一村,不落一个。
分到东西的不一定感恩戴德,但没分到的肯定心生怨气。
更何况,野猪可不是白打的。
整座大山都是国家财产,无论从里面掏出什么东西,都得向生产队缴一半收获。
陈广发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
看了看兄弟三人身剩下的东西,连忙陪着笑脸,快步朝家里跑。
只不过,这一宿对于靠山屯的村民来说,注定是没法平复了。
每一张火炕,讨论的话题几乎都是老陈家刚出生的福宝,给家里带来了天大的财运。
……
清晨的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正好照在陈冬的脸。
他下意识的想要揉揉眼睛,却发现自己的手脚还处于不听使唤的阶段,只好张开小嘴,哭了起来。
正靠在窗边看热闹的李秀兰见状,赶紧把儿子抱在了怀里。
“冬子乖!跟妈妈一起看你爸他们杀猪!”
房檐的冰溜子挂了一排,窗外到处都是人呼出的白气。
气温已经接近零下三十度了,可陈家院子里却是热火朝天。
杀猪是个力气活,也是个技术活。
更别提是杀野猪了。
即使老陈家有三个壮劳力,可面对求生欲旺盛的大野猪,也只能问生产队里借人帮忙。
从天亮开始,院里的吱哇乱叫就没停过。
那头野猪仿佛预感到了自己的命运,叫声之惨烈,比前些年村里放得湘江鬼片还吓人。
陈冬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吸引住了。
他倒不是因为没看过杀猪,而是这个景象重新勾起了那些尘封已久的温馨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