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君府,高朋满座,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一名名高职高爵或出身显赫或天下闻名的人杰汇聚于此,一名名绝美的舞姬于各处庭院展示身姿。
“君上凯旋!!!”
一道呼声陡然传遍整个长安君府,所有人无论身份全都不约而同的起身,颇显急切的跑向前院,齐齐望向那道被万民众将簇拥而回的身影。
但嬴成蟜的眼里却只有站在门槛内一步的韩夫人,欢声高呼:“母妃!”
韩夫人莞尔,伸出芊芊素手便抵住了如暴熊般横冲直撞而来的嬴成蟜,略显宠溺的笑骂:“身为大将,焉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如此儿女态?!”
嬴成蟜嘿嘿一笑:“若是儿南征北战、杀敌百万还需要在意旁人眼光,那儿辛辛苦苦转战万里又是为了甚?”
本君既不求王位,也不求福泽后人,更还有诸多大愿在肩,还不能在细微处求个肆意了?
那本君这辈子未免太没意思了些。
韩夫人嗔了嬴成蟜一眼道:“就你道理多!”
“退出去!”
嬴成蟜不得不老老实实的退出府门,站在韩夫人身前一丈处拱手一礼,规规矩矩的高声而呼:
“大秦主帅,公子成蟜,拜见韩夫人!”
韩夫人略略整理衣裳,朗声发问:
“此战盈否?”
嬴成蟜肃声回应:
“开疆扩土方两千余里,攻代、伐燕,一战灭齐。”
“同战三国,论功大盈,不负王恩!”
嬴成蟜知道,一条消息远远没有一场仪式来的震撼。
韩夫人也需要一场凯旋的仪式增强门客们的信心和凝聚力。
但嬴成蟜的甲胄早就被嬴政给藏起来了,嬴成蟜也不知道韩夫人该如何继续这场仪式。
韩夫人目光转向嬴成蟜身后,沉声喝令:
“传孤令!”
“卸甲!”
长安君府并长安宫的宦官宫女尽出,每三人照顾一名家兵,双手麻利的解开系带、取下甲片,便将家兵们身上的甲胄尽数除去。
韩夫人沉声再喝:
“传孤令!”
“着衣!”
当即就有宦官手持布帘为家兵们蔽体,又有侍女为家兵们换上了常服。
韩夫人的目光重新转向嬴成蟜,沉声发问:
“公子成蟜为何身无片甲?”
嬴成蟜拱手回应:“已为大王所取!”
“不日,大王会再赐新甲为本将所用!”
韩夫人沉声道:“王恩浩荡,公子成蟜当谨记于心!”
嬴成蟜面向咸阳宫的方向拱手一礼,肃声道:“本将,莫不敢忘!”
韩夫人退后数步,朗声喝令:
“传孤令!”
“入府!”
嬴成蟜见状便明白了韩夫人的心思。
一手按剑,嬴成蟜阔步入府,于府门处站定后对身后打了个手势。
八夫、卦夫等千名家兵迅速分列两排,面色冷肃、眼含杀意,迈着如尺子丈量过一般整齐的脚步踏入府内。
“踏!踏!踏!”
哪一名家兵不是随嬴成蟜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
当千名身经百战且还能再战的老兵以备战姿态齐齐入府,不少新近拜入长安君府的门客都变了脸色。
田假的双腿轻轻发颤,田角的脸色更是煞白,却还想强撑着尊严的嗤声低语:“方才回府,便欲给我等一个下马威?”
“这就是长安君的待客之道乎!”
年方十六的田安脸色也有些发白,但却轻声道:“侄儿倒是以为,此非是长安君给吾等的下马威。”
“这般杀气对于长安君府上下恐是司空寻常,唯吾等以为有异而已。”
田角闻言心头嗤嘲更甚:“汝父败于长安君之手,更是被长安君所迫而不得不投身代国,汝却还在为长安君分说?”
说话间,田角下意识的看向身周,试图找到驳斥田安的证据,便见腾夫、韩凌等门客面不改色,韩韵、张葩等门客们眼含笑意,就连那些侍女仆从脸上都没有畏惧,分列各处的宦官甚至反倒是面露激动,似是恨不能加入到家兵队伍中一般!
田角目露错愕,门客们面无惧色也就罢了,就连宫女宦官都非但无惧反倒跃跃欲试?
这哪是长安君府?这分明就是個战狂窝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