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姬回到礼宾院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二哥龙突骑的踪影,询问过后才知道,是王忠忠将他带去了节度使府衙。
府衙正厅,龙突骑在行过礼后,偷偷打量着主位上的张承奉。
龙姬出门后,他曾向礼宾院的小厮们打听过张承奉掌权以后的作为,不可否认,张承奉愚弄军民的手段过于虚伪。
但龙突骑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少年确实是在最短的时间内,迅速稳定了局势,将政变的恶劣影响降到了最低。
不仅是张承奉的行事手段给龙突骑留下深刻印象,更让他惊诧的是张承奉年少掌权,却能恪己,不曾放纵自我,老练得全然不像一个十五岁的少年。
瞧瞧张承奉在掌权后展现给世人的一面,恪守孝道、重义轻财、爱民如子、一诺千金...
龙突骑不相信在这个世道,还会存在这么完美的人。
可他知道,行非常之事,必有非常之志,张承奉苦心经营自己的人设,绝不会仅仅满足于守着瓜、沙二州,对方有更远大的志向。
正如梁文进所言,归义军一旦东出,肃州首当其冲,届时龙家遭受东、西两面夹击,只怕覆灭也是早晚的事情。
一想到这,龙突骑心情越发沉重。
张承奉见龙突骑心不在焉,问道
“二王子可有什么心事?”
龙突骑回过神来,想到自己正在被张承奉接见,赶忙就顾虑抛在脑后,他解释道:
“回禀使君,舍妹瞒着父王,偷偷跟着使团来到了敦煌,如今正在街上闲逛,我虽然派了亲随护卫,但还是担心她出事。”
张承奉闻言一愣,又想到了净香阁前的少女。
原来她不是龙突骑的宠妾。
张承奉展颜笑道:
“自张某掌权以来,严厉打击盗匪,敦煌城内不敢说盗贼绝迹,但光天化日之下,也绝不会有人敢于顶风作案,况且令妹又有亲随同行,二王子尽管放心。”
不知为何,张承奉越看龙突骑,越是觉得顺眼。
龙突骑代表其父向张承奉贺喜过后,二人谈论起肃州的风土人情。
张承奉突然感慨道:
“先祖当年驱逐吐蕃,光复河西,龙家与甘州回鹘同在帐下效力,都为归义军立下了赫赫功勋。
为何昔日的同袍,如今却要征战不休。”
龙突骑闻言,愤慨道:
“使君,实在是回鹘欺人太甚,百年前亡我国家,十一年前夺我家园,如今更是贪得无厌,想要占据肃州。
并非是我们龙家非要与他们为敌,实在是退无可退!”
张承奉清楚了肃州龙家对甘州回鹘的态度,心中暗喜,他颔首道:
“甘州回鹘狼子野心,向他们退让,无异于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
龙突骑闻言,激动道:
“龙家与归义军,譬如唇齿,唇亡而齿寒,还请使君施以援手,若能得回鹘之地,愿尽数献于使君。”
此次出使,龙突骑一个任务是观察张承奉,另一个则是与张承奉交好,且不说联手抗击回鹘,至少要稳住西侧的归义军,不使自己陷入两面作战的艰难处境。
张承奉只觉龙突骑说的这话好笑,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向范欺忠使了一个眼色,随即沉默不语。
范欺忠会意,起声道:
“使君,下官有言,不吐不快。”
张承奉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