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如若在江南,此刻必定是落英缤纷,杨柳依依,但此刻的京师,才刚有一丝春的气息。严嵩回家的路上,却如同沐浴在江南的春风之中。
从老爹去了宫中,严世蕃就一直在府中的前院盼着老爹回来。
等来等去,总算听到下人通报,阁老回来了的消息。
从前院到轿厅,还有一个中间庭院,他两步并做一步朝着门口奔去。
严嵩的轿子还没落稳,严世藩已经迫不及待地撩开了轿帘。
他一边搀着老爹出来,一边问道,“宫里如何?”
严嵩并未马上回话,而是嘴角上扬,轻轻哼了两声,随后向着几名轿夫点头示意。
他在严世蕃的搀扶下,朝着府里走去,“这事该是过去了!”
严世蕃听后,心头一喜,“皇上见你了?”
“没有!”
没有见?严世藩又皱了皱眉头,“那爹为何说事情过去了?”
“孙世芳上了参徐阶,指责裕王的本,皇上并没有不满,而且还将孙世芳写的青词让在京官员传阅!”
“哦!”严世藩点了点头,小心地将老爹搀过了门槛,向着前院走去。
在严嵩看来,先有皇帝将杨继盛下锦衣卫诏狱,后又默认了参徐阶的奏本,那就意味着可以办杨继盛了,至于徐阶本人,暂时还是皇帝眼中的忠臣,还动不了,也不能动。
缓步走在过庭的严嵩突然停住脚,吩咐道,“黄公公说了,这事内阁办就行了,你等下去给刑部通个气,让他们赶紧给杨继盛定好罪,上折子!早点了解了此事!”
嘉靖朝,大明的刑部可以说是半个严家的刑部,刑部尚书何鳌是严嵩的学生,而侍郎王学益又是严世蕃的儿女亲家,所以这事只要皇帝那定了调子,下一步怎么办就是严党说了算了。
严世藩独眼透着凶狠的杀意,“那就给他定个死罪!这个吃里扒外,不识好的狗东西!杀了他,看看以后谁还敢随便上奏本参我们。爹爹一心为了皇上,这一群混帐,就知道在里面瞎搅和!”
“嗯!”
一条命,严嵩答得很是轻松,他边走边饶有兴致地望着院中的一棵老槐树,“一会儿叫人给修剪一下,那根枝不行了,不吐绿了。”
......
皇帝的态度很快就传开了,杨继盛死路一条是板上钉钉之事。
朱载圳听着孙世芳的描述,内心是感慨万千,这帮人实在是太狠毒了。
杨继盛在受拶(用拶子套入手指,再用力紧收,是旧时的一种酷刑),夹、棍刑后,钉上了肘镣送去了监狱。
“棍刑100,据说杨大人被打后,双腿肿如硬木,被拉去监狱的时候用力努挣,却不能站立,被两人拉着,足不覆地入狱的!”孙世芳说着面露惊恐与同情。
圣上昏庸,奸臣误国,以至大明千疮百孔,现在一个忠臣被折磨得如此之惨,朱载圳一个热血男儿越想越气,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嘉靖老儿和严嵩真不是人!”
孙世芳侧头道,“啊?王爷说什么?”
“我说要赶紧救人!”
“哦哦,对对,要救杨大人!”孙世芳很自然地回了一句,但一想到这事之难,又忙道,“这个时候,谁敢啊?”
言外之意,他孙世芳是不敢的。
“这件事由我去办!”
“王爷去办?皇上那刚给这事定了调子,王爷又何必再卷入其中?”
朱载圳神情凝重,轻轻一口长长的叹息,“这个你不用管,无论救杨大人能否成功,我都要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