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林府。

随着广林郡王的掌上明珠，风评好恶各半的郡主招婿日期靠近，府城及周围彻底热闹起来。

然而这种热闹是贵族，是世家，是佛寺，是僧侣，是一切站在人们头上的“贵人”们的。

底层百姓什么都没有。

反而要为这种热闹支付极其高昂的代价。

广林府四周的道路要修葺，城门与城墙要清洗，城内道路要一尘不染，要张灯结彩，要欢欢喜喜。

贵人们自是不用亲手做这些事，只需吩咐一声就行。

之所以入社需要奉献五斗米，是莲社要建立一个托底的储备粮仓。

林克浑然不理，好似没有听到一样。

在青楼里待了一段时间，即便自己没有接客，但耳濡目染，男女之事已经无法让女孩们感到异样。

一个乡两个乡冒出同一个组织，那还可以理解为百姓自发的。

良久，住持平复好自己的心境，准备将慈仁寺辖区出现佛孽踪迹一事通报给其他寺庙。

有事这是真帮啊。

林克与了尘和尚并肩同行，与他们一道前往广林府的，还有白马禅院其他几个院堂派出的代表。

二则，不经血与火，女孩们与女人们得不到淬炼，莲社站不稳脚跟；

三则，不再受到一次或几次伤害，底层百姓的麻木不会轻易敲掉。

女孩们听得有些迷糊。

半炷香后，住持终于从一个木箱底下翻出一本已经泛黄的经书。

那些被巫师文明征服的文明世界，有可取之处，会被巫师文明积极吸收，然后搞大开发。

随着莲社的建立与扩大，随着加入莲社的人越来越多，随着“无生父母，真空家乡”的理念被宣扬与被接受的规模越来越大，艾瑞丝的实力在急剧膨胀。

修佛指的是什么？

拜佛指的又是什么？

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明白了。”

直到这次被林克“夺舍”，方才迎来高光时刻。

话糙理不糙。

“师弟，你有信心没？”

侍女果儿咬了咬嘴唇，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方才说道：“钱，有命拿，也得有命花！”

没有加入莲社的人，有的迫不及待请求加入，有的也在悄然间改变了看法，还有的起了别的心思。

“你想做什么？”

虽然还是没有人愿意放下一切，与她们共赴梁山，却有很多人愿意听她们宣扬理念了。

很多人看待莲社的目光瞬间不一样了。

这五斗米，并不是掏出来以后，就回不到自己家里，也不会被莲社给挥霍浪费了。

白马禅院的诸多高僧大德们，皆有自己的后嗣。

好在马车平稳驶进了郡王府，郡主依然安安稳稳地坐着，似乎并不排斥招婿。

已经加入莲社的人走在外面，腰杆挺得倍直，觉得自己脸上十分有光。

要么是远远绕开，要么是紧闭大门，要么是报官，要么是向周边的佛寺举报……

一则她需要一场战斗来宣泄；

比如举报……

哪个社员家里遇到事了，比如走水了，比如生病了，急需用粮用钱，莲社就能及时予以帮助。

议论声紧随嗤笑声而来。

艾瑞丝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女孩与女人们，漠然说道，“你们把身上的衣服换了，首饰摘了，妆容抹了，换上前阵子劳作的穿着，再下山去吧。记得，先行好事，降低防备，再东拉西扯的闲聊，勾出对方心中的苦楚，让对方诉说他这么多年遭受的苦难，然后将苦难源头往佛寺、僧侣与佛法上引，明白了吗？”

封皮上的字迹已经磨损，但还能勉强认出来“五部经”三个字。

一路上，女人们将自己的经验灌输给女孩们听。

莲社的宗旨极其简单，那就是互帮互助。

怕是十六名女孩与二十三个女人，会折掉一大半。

不过白马禅院知客院首座圆智和尚是个例外，他虽然有子嗣，却没修欢喜禅，同样佛法精深。

这与她们以前让那些恩客们掏银钱的方法差不多啊，都是先勾动对方的情绪。

不搞剥削与压迫，喂饱一批所谓贵人，让这些贵人去直面被剥削与压迫的底层百姓，如何显出佛陀的高高在上，大慈大悲？

做这些事的，从来都是泥腿子们。

若非在半个月的开荒劳作中，艾瑞丝以一些手段，给女孩与女人们灌输了一些法力与法术种子，可以随时激发法术，逃之夭夭。

他没理会知客僧的诧异，径直返回方丈禅室，在一堆旧书中翻找起来。

“修佛？拜佛？”

“怎么说？为什么没什么不好？”

首先，加入莲社的百姓，每户奉献五斗米，作为入社费；

然而茉莉越是如此，越让侍女果儿心惊胆战。

茉莉凝视着侍女果儿，认真问道，“干了活，就得有钱拿，为什么没钱拿还没什么不好？”

恰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在住持身后响起。

明明从双方的文明底色来讲，巫师更应该是冷血、残酷的那个，佛家更应该是慈悲、怜悯的那个！

整合了原来郡主的记忆，经过这段时间的实际考察与思考，再加上今天的触动，茉莉终于明白了。

茉莉闻言沉默。

见艾瑞丝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女孩与女人们抱怨与诉苦的声音渐渐压低，继而消失。

艾瑞丝不想自己失控，就需要一个发泄的契机。

艾瑞丝对女孩与女人们的抱怨与诉苦也浑然不理，好似没有听到一样。

循着原来那个郡主的行事风格，茉莉做了不少事，到了不少地，看了不少人与物，对这方世界，对佛家残余文明的了解也在更深入。

稍事休整，经验丰富的女人们拉着女孩们再一次下山。

没几天的功夫，就有七八个莲社在各个乡村建立起来。

当慈仁寺的知客僧接到举报，说附近二十几个乡都冒出了一个宣扬邪恶理念的组织——莲社，没有置之不理，而是将这件事及时禀报给了住持。

慈仁寺的住持是个须眉皆白的大和尚，听到“无生父母，真空家乡”的理念以后，瞬间变了脸色。

郡主莫非想搞一次大的？

在侍女果儿复杂的目光中，茉莉迤迤然下了马车，回到自己的宅院，闭门清修。

想到这里，茉莉咧嘴一笑，眼中满是讥讽。

“住持都修欢喜禅，就你们师徒不修，想显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