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巨点头,“甚好,两害相侵择其轻,君当机立断,仍可成大事之人,巨可与同去,以佐卫督询查。”
李特大喜,忙施一礼,“有先生去,必能速得贼匪藏身处,只是有劳先生奔波,李特心中实是难安。”
何巨笑而摆手,“卫督解巨于困境,又待巨一家甚厚,此等情义,巨粉身无以为报,如佐君拿贼这等小事,又何足挂齿。”
灯光昏暗,灯苗还在烦躁地跳,严柽此时的心情比这灯光还昏暗,比灯苗还烦躁。桌子上摆着五把刀,样式各不相同的刀,其中一柄长刀,已是锈迹斑斑,据拿来的人讲,这是自汉代古墓里挖来的宝刀。
严柽把头扭向黑暗的屋角,他宁可什么都不看,也不愿再看那五把刀。
立在一旁的几个弟兄无奈地摇摇头,其中一个试探道,“就没看中一个?”
严柽微一摇头,不想多说一句话。
另一个道,“这地方偏僻山野,想寻把好刀肯定很难,等咱们去城里,找个正经的大铁匠铺,给五哥打造一把好刀。”
其他人都随着附和,有人劝道,“五哥,先将就着挑一把吧,男儿丈夫不能没有一把刀在身边啊。”
“是啊——”另一人从桌上捧起一柄白亮的薄片刀,“五哥,我看这柄就不错,挺像人家官人带着的那种。”
严柽连看那刀都没看,只从嘴里发出“嗤——”的一声。
旁边一人搡了捧刀人一把,道,“快丢了吧,这刀样子看着像回事,其实和人家的那把差远了,我寻思,用这把刀切不到二两肉都会卷刃。”
有人并不服气,便来辩驳,一时间七嘴八舌吵成一团。
“好了,好了——”严柽终于说话了,他摆了摆手,“刀呢,我先不用,没寻到一把好刀前,我决不用刀,哦——,也不是不用,其实好刀我还是有的,”伸手从靴筒里抽出一柄九寸长的小刀,这是他平日常用来削箭杆的刀,“这把刀是我叔爷留给我的,真的是把好刀,只是太短,不能见大阵仗。”便又翻腕插回靴筒里。
“老七?”严柽突然看到了站在门旁的一个人,道,“你回来了,怎么也不说声,钱退给他了吗?他是怎么说的?”
老七的年纪显然比严柽大许多,但在族里,是要按辈份排大小的,他排在了严柽的后面,所以,他须称严柽为五哥,其实,跟随严柽一起出来的这八个人,尽都是族里的兄弟,大都排得也比较靠后,最小的排在了三十一。
此时,老七轻轻叹了口气,走近严柽,道,“五哥,钱是退了,还客气给咱十两,说是辛苦费,我给推了。”
“嗯,做得对,事没办成,一文都不能取,他说什么没有?”严柽道。
“他说,这十两是他给的,不是托主的,因是和咱们有交情,不想让咱们白忙活一趟,还拉坐下喝了几杯酒,我见他喝酒没人陪着,就多呆了一会,闲聊了一阵,只是,他一个没留意,把托主的身份给说出来了,原来,托主竟然是——”老七的话忽变得迟缓。
严柽却冷笑一声,道,“不用他说,都知道了,不光曹家镇,附近的村镇也都传遍了。”
“都知道?”老七仿佛不信。
身旁一兄弟笑道,“哪个不知?不就是曹家镇的陈家俩兄弟嘛,前日让人家给痛揍了,老二给摔了个骨断筋折,到现在还躺在床上迷糊,老大断了一条胳膊,恐怕就此便废了,给打得这么惨,当然要找人报复了。”
这时,严柽的脸微微泛红,半是自嘲地道,“只是,找的人学艺不精,本事不强,唔——,应是那位姓李的大哥本事高强,实是斗他不过,咱输得也是心甘。”
老七却是摇头,道,“错了,错了,都错了,托主不是陈家兄弟,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众人都是一愣,争问,“是谁?”
“程——老——三——”老七一字字地说出。
三个字说出,满屋的人都惊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