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冉的脸上绽满了笑容,他和蔼可亲,温言暖语,他用慈祥的目光看着他们,尤其是面前的这位叫夕斌的年青人。
他的军帐并不大,一次容下这三十八个人的确太过拥挤,不过,他坚持要所有人都挤进来,他要表达出他对这些少年人的爱惜、赞许与鼓励,因为他们助官军杀退了贼兵,因为他们手刃贼人并削下他们的头颅,他们有功,而且是大功。
“能得立此功,全在于草民的这位兄弟,是他想出了这般巧妙的计策。”夕斌谦逊地说。
“哦——”辛冉的目光就随着夕斌的指引投向了张小九。
“你叫什么名字?”辛冉问。
张小九急忙跪地回话,“草民张小九,叩见都尉大人。”
辛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微笑道,“起来说话,本官是都尉大人所属行军司马,你称错了。”
“大人威风凛凛,气宇轩昂,有良谋在腹,藏吞吐宇宙之机,草民见大人如见天神,大人必将会成为国之大将,统帅千军万马。”
辛冉笑了,这笑却是发自于内心,他摆了摆手,“张小九?这个……是你的本名吗?”
“不是,大人,小九只是家里的排行,草民有名,叫金苟。”
“嗯,张金苟,好,你说说,你是怎么想出这巧妙计策的?”
“大人过奖了,草民这不过是些雕虫小计,能大破贼兵其实全凭的是大人指挥谋划,草民献的小计只是从旁助力罢了。
“呵呵,不要过谦,你说说吧。”
“是,大人,昨日官军与贼兵接战时,草民便下山暗中窥察,将贼兵这方看得仔细,草民发现,那些贼兵全都是骑马来的,每人还不止跨下这一匹,都要多带上一匹,有的还带两匹,打仗时,只骑去一匹,另一匹就留在后面,这留下来的马聚起来就有好几百匹,各家派出三四个人把马匹都圈拢在一起看着,开始还跟在大队后面不远处,后来觉得不便,就又往后寻了一处坳谷,将马都赶了进去,这坳谷里面倒是挺宽敞,草也茂盛,放马真是合适,我瞄了一下,这谷口恰正冲着贼兵列阵的地方,那时我就寻思,若是这些马向外一冲,岂不正将贼兵都给冲散了?回来之后,见我夕大哥有带领兄弟有投军效力的意思,却苦于没有尺寸之功,恐不被将军收留,我就献上了这惊马之计,再细一点说,就是把坳谷里的几百匹马给惊炸了群,那谷口只有一个,这惊马也只能从谷口里往外冲,惊马大都是跟着群直前直去的,拐走的不多,正前不远就是贼兵列阵的地方,贼兵哪能想到后背会冲来惊马,被群马这一冲,必然混乱,那时,官兵自正面大举冲杀,贼兵是没有不败的。”
辛冉很是欣赏地点点头,“你们是如何将马弄惊的?”
“这惊马的办法,是众兄弟们凑在一起想出来的,招法很多,有捆了干草,点起火向马群里投的,有猛敲铜锣铁锅的,还有投石块砸马头的,我们把凡能想的办法一起都用上,那些马也猝不防,就这么给惊炸了,当然啊,能做到这些,还全凭着我夕斌大哥这一身绝世的勇力,是我大哥一口气连杀了五个看马的贼人,剩下的七八的贼人都吓破了胆,连刀都举不起来了,被我们兄弟们一拥而上,一顿乱棍统统砸死。”
“哦——”辛冉又把目光移至夕斌身上,眼里充满着欣赏与赞许。
“真是少年英雄啊!”辛冉捻着短髯说,“哦,我听说你曾经只身杀了几十名贼人,还将一名贼首擒获,可有此事?”
夕斌的脸微微一红,道,“回大人,没有那么多,前后总共杀了六个贼人。”
“嗯,六个也不少啊,”辛冉点头笑道,“那么,擒获贼首可是实事?”
“是实事,大人。”夕斌回道。
“那为何不即刻送至官衙?却自行囚禁起来?”辛冉仍是温言温语。
“回大人,这里面实有一些为难之处,那贼首狡诈豪横,我等担心,若将他送至官衙,他反咬一口,将我家主认定为同谋,岂不是害了我家主人?因此犹豫未决,就将他先暂扣在家中,后来,又自贼首口中得知构陷我家主人的背后主使,就更不敢送与县衙了,只待得便宜时,将他押送至郡衙,由郡守大人公断此案。”
“哦,听你之言,那构陷你家主人的背后主使与清水县衙有些牵扯?”
“正是,大人。”
“是哪一个如此视国家法度于不顾,敢大妄为,构结贼匪陷害良民?”
“究竟是哪一个,草民还不知道,但若是将贼首押至郡守大人处细细审讯,追查,必能寻得那人。”
辛冉忽地换了一副庄重的脸色,“此事有朝庭官员涉入,关系甚大,本官自郡府来此,有责将本地民情达于郡守,你可速将贼首提来,随我一同去郡府见郡守大人,要速去速回,因此事牵扯本地县衙,我与县令不可有过多接触,也不可久留,待贼首一到,我们立刻就走。”
夕斌大喜,躬行大礼道,“谨尊大人令,草民这就去解来贼首。”转身出帐而去。
辛冉望着满帐少年,又更上一副慈祥的笑脸,“众位都是少年英雄,此番立了破贼奇功,当有奖赏。”
张金苟进一步道,“大人,草民们不图奖赏,只因前番与县里的差役起了些误会,把他们当做是来做案的贼人,伤了几个,虽是不知者不怪,但我等良善,自觉是负了罪在身,如今只求能用这些功劳将前罪抵过,赦了我等的罪便好。”
辛冉笑道,“误伤差役的事,我听闻过,既是误伤,只能算是过,不能算是罪,既然是过,改了便是,无须以功相抵,功仍是你们的,我当上禀郡守,予你们奖赏。”
众少年听罢,无不欢心,齐向辛冉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