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捕向适才去接应县尉的军校询问,所遇的是什么样的贼人。
那军校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幸是在暗夜里,并不被人查觉,就低着声音道,“实……实也没看得真切,就见眼前扑来一片黑影,都举着刀,那架式凶恶无比,极是恐怖。”
另一资历颇深的军校很不屑道,“那你跑什么?你也不是没刀,还带着一群兵,你身后还有我们呢。”
那军校把头低得深了些,吱唔道,“当时,当时慌了,也忘了……”
贼捕忙止住那名欲要继续埋怨的资深军校,道,“猝遇强敌,再加之情况不明,任谁都会惊慌,这个先不说了。”转而问那接应的军校,“大人的亲兵都喊了些什么?”
“只说是贼人来了,大人被贼人杀了。”
另一军校怒道,“这些暴民原是真的要谋逆的,残杀朝庭官吏,当罪及九族。”
贼捕略一沉思,道,“不是,杀害县尉大人的贼人不是围在宅子里的暴民,这些人是真正的贼人。”
“不是暴民?”四名军校都很诧异。
一名军校反应稍快,道,“莫非,是西凉四十二煞贼?”
另一军校也点头,“嗯,对对,那些暴民若真想对抗官兵,也不必缩在这所宅子里了,在镇上时,依仗人多势众就可以把我们当在镇外。”
“怪不得那么凶悍,”那名接应的军校道,“这许多年来,各处的官军都追剿过他们,无不是在损伤惨重后,又被他们逃脱而走,听说,有一次在金城,三百官兵围住了四十二煞,被四十二煞发狠一冲,竟都给冲散了,那还是经过真刀真枪拼杀过的郡兵呢。”这军校的一番话显然是在为自己开脱。
那名资深军校道,“这却不是普通贼人,连郡兵都耐何不得他们,我等更是无能为力,不如尽快赶回县府,禀了县令大人,再做处分。”
其他三人皆响应赞同。
贼捕却一声冷笑,厉声道,“你等四人佐卫县尉大人来擒贼保民,却将大人置于危地而不顾,致使大人遭贼荼害,此罪责你四人无一人可避逃,大人既已身死,你等不思为大人复仇,以忠义报国,却一味思逃,即使逃回去,你们以为就能躲得过军法严惩了吗?”
贼捕一番话,说得四名军校面面相觑,不敢再言。
贼捕知四人绝了逃归的念头,便缓下语气,“你们可知此来的目的吗?”
资深军校道,“贼捕大哥,详情我们实是不知,来时只听县尉大人的军令,教我们来弹压地面,协助衙差捕拿一名贼酋。”
贼捕点头,“可知这贼酋是谁吗?”
资深军校一笑,“其实,即使县尉大人不说,我等也能猜得。”
“哦?”贼捕等那军校说。
“这事,整个县里也都是传便了的,都说押在狱里的杨家父子遭了大冤,是上了四十二煞贼人的当,并非是勾结销赃,只是那贼人难捕,没有对证,杨家冤屈难伸,且就在此时,有传闻说杨家已将贼人的首领擒住了,只是未来送官,有井市传言说,是杨家许信不过县里的官,要将贼首直接送到郡府,为杨家父子洗冤,我还听说,擒那贼首的是一名叫夕斌的少年,只身杀了二十几个贼人,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此番如此兴师动众而来,估摸着那些传闻大概实有其事。”
贼捕微微摆头,叹道,“其实已经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我也无须相瞒诸位,在下此来,确为拿捕此贼首而来,原以为贼首应囚于镇中的杨家宅院,现在确知,应是在这山中的宅院里,只是,贼首尚未拿到,贼众却都来了,再想拿,太难了。”
一军校道,“那些传闻若是真的,这四十二煞已死掉至少二十,损了一半,我们这百十号人,也未必就敌他们不住。”
贼捕又摆头,“传闻有实,也有虚,说那个叫夕斌的少年一人独杀二十贼人,这是断断不可信的,传言往往会把豆丁小的事,虚夸成硕瓜般大,那四十二煞贼个个手段高强,多少官兵都制他们不得,仅凭一少年之力?荒诞!必都是村野虚言,不可信,我想,当时必是那个叫夕斌的少年偶遇着贼首,趁其不备施了些迷药之类的障眼手段才擒得到手,与贼首同行的许是有一两个同伴,也一并着了手段,他们却不幸运,将性命给丢掉了。”
一军校道,“也就是说,四十二煞贼并没死几个,这回是一起来了?”
另一军校回头向黑漆漆的山上望了一眼,“这四十二煞贼解了那帮暴民的围,难道,他们已经勾结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