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莉莉丝他们说的也是你的谎言。”
“啊,我曾经是个牧师,而告诉他们的大概也算是一种布道。喜欢砌颅之城们的神话吗?这是我亲手编织出的,放进这座城民和你的流浪骑士脑子里的。我在至高天里发现了独行的他,茕茕孑立,一无所有。但我意识到了他和我大敌的儿子间有种玄妙的联系,适合把他诱惑进我的陷阱中。”
“你管他叫敌人,但你曾经崇拜他,靠他过活。”罗嘉不解地问。
乌来亚的眼里第一次出现了愤怒,这种眼神的燃料太过炽烈,不能被原体年轻的心所理解。
“在他剥夺本可以轻易给予的仁慈后就不是了,但黑暗王子给了莪失去的宠爱,告诉我这一切本就该是我的奖赏!你父亲是个强迫人们在黑夜中惊醒的暴君,混账,独裁者!他巧舌如簧地说着信仰的黑暗,但是它其实温暖而光明!”
乌来亚背向太阳张开双臂,他的面容如蜡油般融化了,露出后面鳞片错杂的面孔。现在他比起一个人更像是被辐射太多的爬行动物,袍子下摇曳着一条蛇尾。
“让我告诉你剩下的故事吧。当我发现这座城的时候,我花了一个世纪把真理注入他们祭司和人民的心中,在正确的时日模仿了一场灵族之陨——虽然比它的原身要逊色太多太多。活着的人向我哀哭,那声音实在甜蜜。”
他发黑的舌头掠过鲜红的牙齿,鲜绿色的毒液从口角滴落。“然后我给了人们选择,让同胞的灵魂代替他们受苦,还是他们自己来。”恶心的笑声从喉咙中迸发。“你应该知道他们选了什么,因为你已经感受到了。”
乌莱亚没有等罗嘉答复。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于是我告诉了他们一个仪式,足以把死者的灵魂拘束起来燃烧,让死人永恒的痛苦成为这座城的养料。只要灵魂还没有被消耗干净,他们就可以一直享乐下去。我甚至极其仁慈地编织出了一切如常谎言让他们聊以自慰。至于你见到的那些外城的家伙……不过是意外出逃的灵魂罢了。虽然打破了我的部分计划,但最后还是把你引来了这里。”
赫莉本在后面发出了愤怒的呼啸声,更接近野兽的嘶吼。她难以接受这个真相,罗嘉非常理解。女妖长久的目标和救赎变成了一场泡影,甚至她自己都只是一个苍白的亡魂。
“所以……”乌来亚凑过来,他同样生出鳞片的尖利手指轻轻在原体喉咙上划出一道血痕。“你喜欢什么样的方式?”
“就这点吗?”罗嘉突然冷静了下来。“你说要给我尝试他们逃避的痛苦,如果你从死者身上榨取的就这么一点,是怎么支撑这座城的?”
他的口气染上了些许轻蔑。“因为这点痛苦就屈服的人,也没有什么价值。”
乌来亚的表情因为原体的质疑而愤怒地扭曲了。“和你父亲一样地没心肝……你以为这些就能维持这座城的形态吗?”他顿了顿,露出了个扭曲的微笑。“啊,你启发了我。也许我该把你和这座城的基本仪式连接起来,让你感受她吸吮的所有痛苦而死……这种祭献方法想必吾主也会赞赏。”
这个非人非蛇的东西慢慢划开了自己的手臂,把莹绿色的血洒进罗嘉脚下的火堆中。火焰冲天而起,包裹住其中的小小人形。然后他举起双手,慨然迎接人群几乎如释重负的欢呼。红头发的少女热泪盈眶,匍匐着过去亲吻他的蛇尾。
“您拯救了我们所有人。”她啜泣着说。
赫莉本被牢牢固定在原地,她还没被控制住的面部神经上只有怨愤之色,一双眼睛瞪视着悠然自得的雪莱。纳瑞克则听从罗嘉的指令,安静地站在原地,眼中倒映出熊熊的火光。
高天之上,白云之间,科技神甫看着全息影像,用一根附肢牢牢缠着趴在舱门上疯狂抓挠的福格瑞姆。维克多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往滚烫热水里加进又一块方糖,声音毫无起伏:“别想了,你是没法跳下去救你的小家伙的。”
“我不能呼吸了!”福格瑞姆歇斯底里地抓着头发,“放开我,玛丽·雪莱!我要把这个老东西的尾巴塞进他的喉咙里再用他看过的所有狗屁经书把他烤到八成熟!”
“你可以在这里看着罗嘉被烤到八成熟。”雪莱把咸奶油爆米花塞进嘴里。
“而且被发现自己儿子死于非命的愤怒帝皇烧死也是个有创意的死法。天才的想法,雪莱。”午夜领主补充道。
“别把你的期望强塞到我头上。”
“那你指望什么缓解老家伙的怒火,他儿子被烘烤得很酥脆?”
“不。”雪莱笃定地说,“罗嘉是他的儿子,他不会死在这里。”
维克多顿了顿,在福格瑞姆刺耳的抓挠和尖叫声评价:“疯女人。”
雪莱面无表情地把烤架上滋滋冒油的烤翅塞进了他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