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画气苦道:“我跟你打趣开玩笑,你要拿话裁节我。我回敬你几句,你这倒不爱听了?正说是你,反说也是你,来回话都被你说完了。”
王佳被噎的不轻,正要反驳几句,忽听得身后传来秀琴的声音:“这又是怎么了?大清早的就闹别扭了?今儿是腊八节,可不兴恼人的。”
见秀琴过来,王佳赶紧道:“秀琴你来评评理,我刚、、、、”
他一句话未说完,侍画却是气的跺脚,道:“你对你对,都是你对。好了吧?你要厌弃我,你就跟夫人说让把我撵出去。”
说罢,眼眶红红的瞪了一眼王佳,气呼呼的端着已经不怎么冒烟儿的铜盆进了内院。
王佳不过十岁,也是少年气性,当下气的眼皮子乱翻,指着侍画的背影,道:“你看到了吧?我还什么都没有说呢?她就给我甩脸子,哼。”
秀琴摇摇头,道:“这丫头越长越倒塽了,愈发没有规矩了。”
话锋一转,秀琴又回头对王佳道:“好端端的,你怎得和她拌起嘴了?”
王佳便将刚才发生的一幕大约和秀琴说了一通,罢了道:“你说我冤不冤?我招谁惹谁了,大清早臭轰我一顿。”
秀琴抿嘴笑道:“我倒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感情就为了这?侍画这位丫头、、、、哎、、、小姐的心思丫鬟的命。自尊心强了些,倒不是个惹事的人,你呀虽然比她小几岁,到底是主子爷,又是男子汉大丈夫,胸襟宽广,宰相肚子里能撑船,可不兴跟她计较,啊?”
琴棋书画,情同姐妹,其中秀琴年纪稍长些,是母亲当年的陪嫁丫头。全是母亲手底下的得力人儿,王佳知她是怕自己和侍画以后不睦。
便呼了一口气,压下心中不快,露出笑脸,仰头道:“那是,跟她置气,我还不被她气死。”
两人相视一笑,王佳转移话题道:“刚听侍画说什么今儿个稀奇事儿对对碰,我知道她定然是在揶揄我今儿起了个大早,我倒还没问还有什么稀罕事儿吗?”
秀琴闻言朝身后努努嘴道:“呶?”
王佳一脸诧异的转过身,只见身后除了院墙就只有一颗挂着零星几片叶子的桂花树。
王佳一时没反应过来,秀琴道:“不是树,是风。拂晓时分那阵大风,你就没听到?刮的可大了,前院儿屋顶上的瓦片都被揭走不少,这桂花树,昨儿还满树叶子,坐了半寸厚的雪,今儿早那一场风刮的,差点把枝丫都撅折了。”
王佳环顾了一眼府院,地上干干净净,显然清早的满地狼藉,早已被府中下人收拾干净了。
他笑道:“不就一场风嘛,顶多大了些,这有什么稀奇的。”
秀琴解释道:“瞧你这神情,多半拂晓那阵儿,你还在做梦吧?也亏得你好睡功,那么大的动静,倒没把你吵醒?”
见王佳露出不好意思神色,秀琴接着道:“这气节刮大风倒是不稀奇,可今儿早这阵风可不一样、、、、”
说到这里,秀琴故意拖了音儿,卖起了关子。
王佳哑然失笑,道:“跟我你还卖关子?快些说,今儿这风奇在哪儿?”
秀琴一笑:“今儿早这风,奇就奇在它刮的不是北风,不是西北风,不是东北风,更不是西风。而是、、、南风。”
“南风?打南边刮来的风?”
王佳一怔,旋即点头笑了起来:“这倒真奇了,京都接壤北域,这寒冬腊月的不刮北风反倒刮起南风了,真是奇哉怪哉奇怪哉,所为事出反常必有妖、、、、”
说道最后半句,他倒摇头晃脑伴作老夫子做派,逗得秀琴咯咯娇笑。
“好了,不跟你说了,夫人让我开库,挑几匹花样受用的倭缎洋绉,待会儿用过饭,就让给那边老祖宗和大小姐送去呢。”
王佳对这些人情往来向来不感兴趣,只顺口问道:“我娘可起了?”
秀琴一边走一边回话笑道:“起了,闲书正在伺候夫人梳洗。”
说话间的功夫,已经转身走远了。
王佳仰头看了看并不晴朗的天空,又四下瞅瞅,低叹一声,咕哝道:“嘿,刮南风,倒也好,左右是不下雪了,只希望多晴几日才是,等父亲回了京营行辕,还不是山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嘛,嘿嘿。”
他正暗自盘算着,忽听得余庆堂大门“吱呀”一声慢慢打开,王佳心知母亲这是梳洗完毕了,当下便朝余庆堂去给母亲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