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何以对我另眼相待?梦中杀我时分明毫不犹豫,其中定有蹊跷……”
他闭上双眸,十数日以来紧绷的神经在此刻得到了放松,然而头顶利剑并未消失。
“我必不能让显武帝还京,有他无我,有我无他!”
……
“张峦欺人太甚!”
张夕离宫的第二日,禹京城中的王家府邸一早响起了拍桌子的动静,一道雄浑凌厉的男声在大堂中传开。
“我们卿热与那张朗的婚约乃是信老侯爷亲定,他等竟敢将这门亲事推给慎勇郡王之子!而且堂而皇之地请了皇后懿旨来压我。”
王家长房家主王钧与一名美艳夫人坐在堂中,他一张未显老态的俊挺面孔之上尽是怒色,桌案上的茶盏也被他打翻。
“老爷!我们断不能让张家称心如意,此事没完。”
王钧身旁那名打扮得彩绣辉煌的美妇亦是面若寒霜。
“张家悔婚是无义,将婚约推给那个张夕更是无耻!我们卿热年有双十,可那慎勇郡王之子不过十五之龄,这门婚事如何使得?”
王钧闻妻子秦氏之言也是捏紧了拳头,他也是为此事而怒,张夕比他们姑娘小了五岁,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吗?张家其心可诛!
“我们不愿又能如何?宫中降旨,皇命不可违。”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哼!”
秦氏却是冷笑一声。
“老爷,张家不讲规矩,我们又何必与他客气?皇后娘娘下旨赐婚,可是婚期还要我们来定,张峦昨日遣人传话,言是今日便将张夕送到我们府上,如今婚礼未成,准姑爷住进妻家成何体统?”
王钧顿时皱眉,他听出了妻子的意思,这是要他将张夕直接挡在府邸之外。
“老爷!你这是犹豫甚么?倘叫那张夕住进府里,我们可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秦氏火冒三丈地道。
“张夕若是张家庶子,我们大可将他迎进府来,让他入赘,可他偏生是个郡王之子!出身贵不可言,谁家敢让他当赘婿,他住进我们王家,岂不是站着把软饭吃了?”
王钧面无表情,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他也得认了。
“翠萝。”
他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与慎勇郡王有旧,张夕乃是他的独子,如今张家容不下他,你让我如何对他不管不问?我若将他拒之门外,他又该何去何从。”
秦翠萝却是嗤笑一声。
“你与慎王爷有故?不过是幼时与他在张家族学同过几日窗吧,他乃郡王之尊,我们平头百姓高攀不起。你还怕张夕死了不成?宫中岂会对他置之不顾。”
“你!”
王钧顿时气急。
“我不与你这妇道人家争辩。”
秦翠萝见他似是心意已决,一时也是急了,连声说道。
“老爷!你真要让那张夕入府不成?卿热可是你亲妹子唯一的血脉,她如今也叫我一声娘,唤你为父,你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啊。”
王钧摇了下头。
“我们先将他迎入府中,如今陛下北狩,喜事是不能办了,我也正好借此机会看清张夕为人,日后再作定夺。”
秦翠萝眉头紧锁,她还是不愿让张夕进府,不过也不好再反驳丈夫。
“你是老爷,我听你的就是,不过张夕进门后可要交给我管教。”
她说着又黯然神伤地叹了口气。
“老爷还是尽早从旁支亲戚那边过继一个男丁,只怪我是个不能生的,你那两个兄弟的婆娘也不是省油的灯,我们哪天要是走了,卿热可能镇住那些豺狼虎豹?”
王钧一时动容,他面露柔色地握住了妻子的手,轻声细语地道。
“夫人莫要说这丧气话,你我纵是无子又如何?张夕若是个好的,我们将家业交给他与卿热就是,事要往好处想。”
秦翠萝却是哼了一声。
“他那么小一点的人,卿热哪看得上,我不过是同意他在府上借住一段时日罢了。”
王钧无言以对,正此时,一名丫鬟走入堂中。
“大老爷,夫人,张家的人已将准姑爷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