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如朝露一般璀璨,里面仿佛可以倒映整个世界;但同时它也是脆弱的,只需要轻轻一吹就散了。
名为生命的花朵最吸引人的时候就是盛放与凋谢,而武安君白起,应当就是爱上了凋谢那一刻吧。
冲锋、挥剑、收剑、等待然后再冲锋、再挥剑……他只是在战场上机械地执行这个过程,或者说所有人都是机械地执行,不过其他人在这个过程中厌烦了、害怕了而他更兴奋了而已。
曾经的武安君就是沉浸在了这种感觉里吧,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可能暗藏心魔,而武安君的心魔正巧对着杀心,并且过于强大了些。
他曾经也想过阻遏心中的杀意吧,但是在这场与心魔的对抗中他还是失败了,无法消磨的杀意深入心魄,已经形成了一种病,无法戒除。
当人流如潮水慢慢褪去,一场战役在金戈声中落下帷幕,白慕予也终于从那种状态中走了出来。
黑色的鸦群在天空中盘旋,像是巨大的黑色漩涡,它们嘶鸣,叫着人类听不懂的语言……
渐渐的黑色的鸦群全部化作了黑色的影子,影子构建出来巨大漩涡的轮廓,像是地狱之门洞开,里面有什么东西要出现了。
战场的痕迹消失了,震天的喊杀声归于平静,哀嚎声上升着飘进头顶的地狱之门,尸山血海全部消失了,但是在头顶的漩涡背后,似乎还能看见地狱的景象。
手上的重量似乎陡然增加了不少,白慕予低头看向右手,手中的秦剑不知何时加上了剑鞘,剑鞘四角的锁链微微颤动,似乎是封印要被解开了一般。
锁链似乎变长了,出于某种力量金属的锁链漂浮了起来,紧紧缠在白慕予的手腕以及小臂上,这一次被锁住的东西可不只有剑柄了。
链子上闪过诡异的光芒,像是刻画着什么符文,更要命的是它越缠越紧,像是要将白慕予的胳膊绞断。
就算是在生死之间游走过的白慕予也感受到了一丝疼痛,这种疼痛直接作用于身体每一个部位,铁链绞在他的胳膊又像是锁住了心脏,绞紧了头颅……
这种疼痛很快就被忘却了,一股更强的精神冲击让他大脑都白了一瞬,精神冲击的来源是手上的剑柄。
白慕予想要松开手中的剑,但是在锁链的作用下他的手只能紧紧被束缚在剑柄上,连松开一根指头都不能轻易做到。
放不开手中的剑,他只能正面去应对这种冲击,精神冲击着他的大脑,他感觉脑海中回荡着轰雷般的巨声,声音大得好像能震裂心脏。
白慕予的心突突地狂跳,泵出的鲜血感觉能挤爆他的天灵盖,视网膜严重的充血使他所见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血红色,血红色越来越重,他的视野越来越暗,最后眼前一片漆黑。
这是要死了么?那么自信地借助人屠剑来检验自己的血脉,却因为驾驭不了人屠剑的力量就要死去?
自己真的就这么可笑么?像一个平常健身都没有的人非要端起迫击炮当枪来打,简直就是在自取灭亡。
忽然他的眼前又亮了起来,光从天顶照下,那里亮着唯一的一颗星。
一阵舒缓的潮水声传来,白慕予睁开了眼看向周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黑色的大海上,海水温暖而且温柔地起伏着,像是婴儿的摇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