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少安打定主意后,搓了搓因长时间站在院子里而冰凉的脸,平了平因错失挚爱而痛苦烦闷的心,拎着两只鸡进了窑。
孙少平一看孙少安失魂落魄无精打采的样子,就全明白了,他前世认真读过《平凡的世界》,太知道润叶姐和他哥是怎么回事了,不动声色道:“咋拎回来了?不是让你给润叶姐嘛。”
孙少安强挤出一丝微笑,“她不要,我就拎回来了。”
孙少平看着老哥无奈地叹口气,心说老哥也太实诚了,知道自身条件不行就退缩了,完全没有一点大男子的积极进取精神。既然润叶姐愿意,完全可以先生米煮成熟饭,逼着支书田福堂点头嘛。
要知道在前世,娶媳妇动不动就要房要车要巨额彩礼,有的男人拿不出,常常是先把事情做下了,然后逼着女方家里妥协,怎么轮到老哥就这么难呢?
看来还是时代局限性,和整体认知有偏差。
孙少平只得耐着性子打劝老哥道:“哥,你先什么也不要想,给事情一个演化发展的空间,然后其他事交给我,我会想办法帮你解决。”
孙少安一想到自身与田润叶的差距,根本没听进去弟弟的话,冷淡道:“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的事不用你管,我自己会处理好。”
你怎么处理?无非是躲着润叶姐,然后跑到山西柳林镇跟秀莲嫂子相亲嘛,还能有更好的处理办法?
孙少平忍着吐槽,再次开口劝道:“哥,你也是双水村有名的一条汉子,看待事情咋能这么狭隘呢?咱家现在是光景不好,但是昨天野猪不是卖了一百多块嘛,除了还队里的五十块饥荒,还剩五十块足够买新窑门窗的了。”
“咱家有了新窑,又还清了饥荒,已经比村里大多数人家要强了。到时候你和爸爸在队里挣工分,我再打点猎卖钱补贴家用,咱家光景很快就能红火起来,你还煎熬个甚哩。”
孙少安听罢,埋头沉思了一会儿,觉得弟弟说的在理,他也有信心能把光景打闹红火,只是一想到田润叶是公家教师,他俩的身份悬殊还是很大,就又垂头丧气道:“光景红火了也没用,人家可是吃商品粮的,哥就是个地地道道的泥腿子,拿什么配人家?”
孙少平觉得这确实是个事儿,心道:得想办法给老哥弄个职员身份当当,要不老哥根本过不了心里这个坎儿。
这时孙玉厚觉出了两个儿子的不对味,问道:“少安、少平,你哥俩说啥嘞?”
孙少平摆摆手,“没啥,我和哥探讨他的终身大事哩。”
孙玉厚一听,是少安娃的终身大事,忙着开口道:“是谁?跟爸爸说说。”
孙刘氏和兰香也来了兴趣,纷纷流露出浓烈的兴致,等待孙少平接着说。
孙少安本来挺烦心的,但是见一家人都关心自己的终身大事,便也没了顾忌,抢先开口道:“是润叶。”
孙玉厚、孙刘氏、兰香,一听是润叶,都露出了由衷的欢喜笑容,但是接着孙玉厚和孙刘氏一想到自家的情况,再下意识的拿出来跟田福堂家的情况做比较,双双由欢喜变成了叹气,一言不发,孙玉厚卷起了根旱烟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孙兰香理解大人们的心情,也理解大人们的难处,起初欢喜的拍手叫好,但是随着大人们的情绪低靡,也渐渐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又暗暗为大哥和润叶姐的情事,犯起了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