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润叶在孙家坐了一会儿,见孙少安木讷的像跟死木头似的不懂她的心思,而且孙家也要吃晚饭了,就放弃了要与孙少安长谈的念头,一个人又怀着“感情无人述说,有情却被木讷闹”的闷闷心情,与孙家人辞别离开了。心里却想着等下次抽空回来,无论如何也要与“孙木头”把心思说了,省得自己一个人吐不出放不下的纠结。
孙少平见田润叶闷闷不乐的出了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剜了孙少安一眼,然后把盆里下午孙刘氏和兰香处理好的野鸡拎出来两只交给孙少安。
孙少安看了一眼手中的野鸡,实诚的道:“给一只就够了吧?”
孙少平真想一脚踹他那儿,心说这是能给一只的吗?!没听说过成双成对吗?!真是个木头!!反应迟钝。
孙少安不情不愿的拿着两只野鸡追出院子,“润叶你等你一下,少平让我把这两只鸡给你。”
孙少平在屋里听着他哥的话都有些来气,更别说田润叶听了会是什么心情。
田润叶并没有接鸡,定定地看着孙少安,“这么说少平不让你给我,你是不就不准备送我了?”
孙少安实诚的挠挠头,心说我就是这么想的,但是嘴上笑着道:“咋能呢,你每次过来都不空着手,给奶奶买这买那的,我多少得给你送点回礼不是。”
田润叶仍旧没有接鸡,定定地看着他,“就只是回礼吗?”
孙少安一时摸不着头脑,觉得润叶今天莫名其妙说话怪怪的,不过他还是实诚地点点头,“对啊,你每次都给奶奶带这带那的,我一直没有东西好好感谢你,今天好不容易少平打了几只野鸡,所以就送你两只。”
田润叶闻言,一把推开拿着野鸡的孙少安,掩面哭着跑出了院子。她觉得自己太委屈了,一边自己受着感情煎熬,一边爱着的人却像个木头似的不理解自己的感情,真是太委屈了,憋的哑子都会说话了。
孙少安被推了个趔趄,他看着掩面跑远的润叶,忽然反应了过来,一拍脑门,“呀,我这该死的!原来她是那个意思,难怪刚才少平一个劲儿的提醒我。”
不过后悔也来不及了,那个美丽善良带着一颗火热赤诚之心的姑娘,已经被他伤了心气跑了。
其实孙少安并不是真的木讷,没早看出田润叶的心思,只是他从没敢往那方面想过。
一来、田润叶是原西县城关小学的教师,吃商品粮的,而自己只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泥腿子,两人有着天上地下的差距;
二来、田润叶的父亲是大队党支部书记,田家是双水村少数的殷实人家,而自己的父亲却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孙家缺吃少穿,两家有着天壤之别的差距;
三来、虽然他从小跟田润叶一块耍大,甚至小时候村里的人还常开玩笑,说田润叶是他“婆姨”,但是自从田润叶去了县城读书,而他却留在村里当了农民,他就知道自己与田润叶的差距越来越大,孙家与田家的差距越来越大,因此他做梦都没敢想让田润叶做他婆姨。
更没想到,田润叶会看上她。
只是这突如其来的好事突然砸中他,他先是一阵惊喜和高兴,接着冷静下来,他就陷入无尽的茫然,他不知道自己一个泥腿子,和孙家如今烂包的光景,如何才能得到大队支书天福堂的认可,迎娶田润叶进门。他觉得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两个人、两个家庭的差距真的太大了,田润叶就像天上的星,而自己就是地里的烂泥巴,天上星和烂泥巴怎么可能跨越几亿光年的距离在一起嘛?
所以他也就不想了,全当自己不知道这一回事,继续跟田润叶保持不远不近的关系就好,省得到时候因为现实问题两个人没能走到一起,而成为村里人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