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

顾不上整理头发，黎晗冲到厨房，正巧碰上女孩端着碗迎面而来。

“你醒了？正好，我刚煮的南瓜粥，一块吃吧，再热就不好喝了。”颜卿侧过身，绕开黎晗，好像他们是相熟多年的老友。

“你不是答应过我，今天……”

黎晗深呼吸，刚欲开口询问，后半句话就被颜卿堵了回去。

“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谈嘛。”

吃完饭再谈，真是个无法令人拒绝的理由。

黎晗饿了，胃是不会骗人的。

南瓜粥里有小米和红枣，喝着甜甜的。

黎晗一勺一勺地小口喝粥，不言不语。

小时候他妈妈常煮南瓜粥，放得也是红枣，长大后他再没喝过，外卖套餐里南瓜粥他会特意备注换掉。

颜卿不知道，可以理解。

“老吃速食品对身体不好，我看你冰箱里都是全麦面包，低血糖了怎么办……”女孩絮絮叨叨地念着。

黎晗心情复杂。

颜卿说对了，他的身体特别差，低血糖，失眠，慢性胃炎，精神状况也有问题，得定期去医院。

他倒是不担心，小病有钱，能治疗，大病跑不了，多活一天是一天。

死了也无所谓，运气不好。

人之所以留恋世间，归根结底是有所牵挂，他一没家人，二没朋友，生活就那么回事，每过一天都是对昨日的重复。

死亡对他而言等于结束循环。

“南瓜从哪来的？”黎晗问。

家里没有食材。

“我本来想出去买的，但我没有钥匙，就点了份超市的外卖。”颜卿接了杯热水，给黎晗推过去，“自己做饭放心，熟食外卖不健康，油太重。”

喝完粥，黎晗沉默一阵，看着颜卿忙前忙后地收拾碗筷。

上次体会这种烟火气是在多少年前？

五年？十年？十五年？又或者从来没有过？

人会给记忆加滤镜的，回忆中的烟火气，可能只是美化后的结果。

原本的面貌，他记不清了，过去太久了。

“谢……”黎晗艰难地张嘴，“谢谢……”

简简单单的道谢用尽了黎晗的力气，他侧开脑袋，不去看忙碌的女孩。

“先别谢，咱商量个事呗！”颜卿坐到对面，眼里闪着期盼的光，“外面还下着大雨，一时半会停不了，表哥您行行好，再留我一天吧。”

雨水噼里啪啦地击打窗户，偶尔夹上一声闷雷。

黎晗内心的抗拒感略微淡了些。

似乎……也不算太坏？

“我不欠人情。”黎晗握着杯子，热水透过玻璃温暖掌心，“吃人嘴短，今天的房租免了，但明天雨停，你得搬走。”

“好好好。”颜卿满口答应，转而问出一个古怪的问题，“你说我们像不像童话故事里的主角？”

黎晗跟不上对方跳跃式的思维，他无法理解吃饭为何会跟童话扯上关系。

“可恶的阿莫尔？”他迟疑道。

“是一千零一夜。”颜卿纠正，“山鲁佐德每讲一个故事，国王便多留她一天，直到国王被感动，放下杀心。”

“我又不是国王。”黎晗无意识地摩挲水杯，“何况你明天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