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任守忠回了一礼道。
“回丁相,此诏,太后只有口谕赐下。”
此话,言外之意是告诉丁谓,这事你不该问我,应该去问太后。
丁谓是何等的机敏,任守忠的话,他当然听得明白,但他并不准备给这个面子,只见他淡淡回道。
“烦请任供奉回宫一趟,请太后亲下手书。”
此话一出,任守忠瞬间愣住了,很快,他回过神来,板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
“好!”
丢下这句话后,任守忠拂袖离去。
眼看任守忠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走了,丁谓不由冷哼一声。
一介宦臣,竟然敢和他摆脸色!
今天,他故意驳回刘娥的口谕,就是为了向刘娥表达自己地不满。
至于刘娥会不会记恨在心,丁谓却是不怎么在意,他只是行使宰相的职权。
太后频频颁下‘口谕’,他表示反对,既合情理,也合法度!
如果连这种小事都要患得患失,他还当什么宰相?
不多时,任守忠匆匆赶回崇徽殿,然后,他就使出了宦官的传统艺能——添油加醋!
“娘娘,臣罪该万死!”
说着最后,任守忠忽然语气哽咽地躬身,长揖不起。
主辱臣死!
虽然任守忠没有明着告状,但此情此景,等于是上表刘娥,丁谓的狂悖之举,打得不是他的脸,而是太后娘娘的脸。
台上,刘娥眼中的寒光一闪而逝。
只是,她气归气,却没有表示什么。
严格来说,这件事她也有错,那些呈送禁中的奏疏,因为有官家的御笔,所以,她才没有交付中书。
“来人,研磨。”
最终,刘娥还是暂时忍下了这口气,现在还不是清算丁谓的时候。
这笔账,她先记下了!
台下,任守忠听到刘娥的指令,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白演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阎文应亲自将刘娥的手书送到了政事堂,全程他都是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看到太后手书,丁谓随手招来一名堂吏,令其将手书送至舍人院,然后由舍人负责撰写制词。
薛奎任御史中丞的事,几成定局,他干预不了。
但,他决定提前将消息透露给曹利用,以及李士衡。
当初,薛奎离京,可是他们一起筹划的结果,太后现在主动召回薛奎,曹利用和李士衡,心里肯定会不爽。
尤其是曹利用那個武夫,他的心眼,比针尖尖还要小,得知此事,指不定会怎么想。
以曹利用的脾气,往后很可能会耍一些小手段。
而这,恰好是丁谓愿意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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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
宋代官员服饰,可大体分为两类,朝服和常服。
(祭服,也就是冕服,不做讨论)
朝服:又称具服,礼服,是参加重大活动时穿的衣服,如大朝会、郊祀等重大典礼。
常服:又称公服,曲领大袖,日常上朝、办公时穿着的便服,宋初,三品以上服紫,五品以上服绯,六七品服绿,八九品服青。
天子服制有七种。
大裘冕、衮冕、通天冠服,这三种属于礼服类别。
其中大裘冕等级最高,唯有祭祀天地、昊天上帝、祖宗时才能穿,一辈子大概就穿那么几次。(注:宋初是没有大裘冕的,神宗时才有)
衮冕,郊祀、宗庙等祭礼时,可服。
通天冠服,正旦、冬至等大朝会、接见外国使臣、大册命、亲耕籍田礼时服之。(通天冠服也是礼服中,用到次数最多的)
衫袍、履袍、窄袍都是日常服饰,其中,衫袍等级最高,上朝时基本服衫袍,履袍、窄袍属便服,内朝听政,或者御便殿都能穿。
最后一种是戎装,阅兵时穿的礼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