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玛?”
一个有些惊讶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夏伊转过身,随即看到一个长发乱蓬蓬、胡子拉碴,大概三四十岁的男人正从床上坐起来,惊讶但茫然地看着突兀出现的两人。
他眼窝深陷,面容枯瘦且憔悴,眼里布满了血丝,再加上这一屋子的霉味里混着酒味,不难判断是宿醉刚醒。
夏伊看着对方,对方也在看他。
“这……这位又是谁?你们怎么会在这儿?等等,我该不会是还没睡醒吧?”
眼瞅着他倒头继续睡,埃玛一个健步上前揪着睡衣想把他扯起来,可惜未能如愿,这人太沉了。
“安德烈!你不是在做梦!快起来!”
安德烈用力晃了晃脑袋,似乎这样能让自己从宿醉中快速醒来,但显然收效甚微,他依旧半睁着眼睛,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赖在床上不肯起。
见状夏伊放下伊莱莎,让她靠坐在唯一一张干净的椅子上,自己从水盆里抄起一块不知是抹布还是毛巾的东西,扔给了埃玛。
“用这个吧,就不泼水了。”
埃玛点点头,将湿毛巾“pia”的一声扣在安德烈脸上,后者顿时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喘着粗气。
这会儿毕竟还是天寒地冻的一月,下城区的屋子里还没有供暖,只能自己烧炉子,而从屋内的气温判断,显然有阵子没烧过了。
安德烈总算清醒了过来,他迅速扎起头发,给睡衣外面套了一层厚实的棉大衣,老老实实坐在床上,一脸懵逼地盯着两人。
他看着不像学者,像是刚从冰天雪地逃难回来的野人。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埃玛,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还有,这个塔孔加人是谁,这位女士又是谁,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埃玛在征求过夏伊的意见后,用了几分钟时间言简意赅地讲述了自己的灰域之行,并坦言他们在下城区的黑色监狱中触摸了那棵树才被送了出来。
哦,她还解释了夏伊不是塔孔加人,并让后者洗掉了脸上的伪装。
“所以你有什么头绪吗?为什么你的房间在灰域中的投影是一棵破窗而出的树,还能连接这两个世界?”
安德烈瞪着一双眼睛听完了这一切,然后对埃玛勾了勾手指。
“小埃玛,你过来点。”
埃玛狐疑地靠近他。
安德烈伸手探了探埃玛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一脸惊诧:“你没发烧啊。”
“安!德!烈!”埃玛气得直跺脚:“我在很认真地跟你讲故事!”
“你也知道是故事啊……”安德烈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呢,不过你为什么要给一个研究数学和物理的人讲这种故事?”
“我……啊啊啊我要气死了!那不是故事!是我,是我们经历过的事!”
“好吧好吧,我知道,你一定是因为自己的论文被驳回了所以准备改行当剧作家对不对?这个故事很不错,起码比我在博里歌剧院看的那些三流爱情故事有趣多了,不如就叫它《小埃玛梦游灰境》吧。”
“你……”
埃玛气到无语,她腾的起身,走向墙角的木脸盆架。
“安德烈先生,冒昧地问一下,这是您的研究方向么?”
夏伊忽然举起一张稿纸问道。
这是整间屋子里唯一能和对方奥索斯大学优秀毕业生身份扯上关系的东西,纸上满是密密麻麻的计算公式和图形,乱七八糟地堆在桌上。因为要扶着伊莱莎不让她倒下,所以夏伊的目光始终落在这上面。
安德烈闻言挑了挑眉,开玩笑道:“我很惊讶您居然没有拿反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