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直接的痕迹。“爪印”是直接的痕迹,在朱富贵房间内发现的黑色毛发是直接的痕迹,丢失的《赵子礼经也是直接的痕迹!
他目前还不能确定“爪印”和黑色毛发是何方妖物留下的,然后对于只读了几年私塾的商庆来说,《赵子礼经并没有读过。
“杨师傅,宬室里有《赵子礼经吗?”商庆问道。
“庆小子,我现在就是一入土半截的普通糟老头子,可当不得你这一声师傅喔。《赵子礼经呀?有的,有的,等我找找,人老了,这记性也不行啦。”杨老头说话很慢,动作也慢。
商庆这才发现,这宬室里,除了各式各样的档案,还有许多的藏书,想来是老头自己收藏的。
杨老头在那放满藏书的书架上找了差不多半刻钟,从里面抽出一本已经泛黄的书籍,用衣袖轻轻的擦拭了一番,便递给了商庆。
“杨师傅,这书有些年头了吧?”商庆接过书,好奇的问道。
“记不得咯,也不知是放了二十年还是三十年!”杨老头若无其事的说着。
商庆翻开一看,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单个字倒是认识,这连在一起,就真的是彼此不相识了。
他突然转念一想,既然这书是老头收藏的,那他肯定是看过的啊,于是便诚恳且虚心请教道:“杨师傅,这《赵子礼经讲的是什么呀?小子读书少!”
“这《赵子礼经啊,不过是一个沽名钓誉之辈,用来寻求成圣的下作手段罢了,儒教初代圣人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是劝人向仁,劝人行仁。而他却说,违背‘礼’就得承受惩罚,看了不该看的,要剜去双眼,听了不该听的,得割去双耳,说了不该说了,要割掉舌头,做了不该做了,轻则断手断脚,重则被剥夺生命。唉,实在是骇人听闻,害人不浅咯!”杨老头语气还是那么慢条斯理,不急不慢,就像只是在述说一件稀松平常之事。
商庆听完,如遭雷击。
果然,糟粕的礼法一旦被世人所接受,就会在潜移默化之中使人从思想上遭受荼毒。
这也是个吃人的世界!
不过那些零散的线索碎片,此刻却开始在脑海中逐渐拼凑起来,案件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陈三公子被割掉了祸根,小厮张三被割掉了舌头,朱富贵被割掉了五指,这三者之间,似乎都是违背“礼”后遭受到的打击报复。
对,就是报复!
这三起案件是有明显目的性的实施犯罪。
破案三大要素之一:作案动机。
既然犯罪动机找到了,那么是不是就可以说明,离破案又近了一步。
还是很关键的一步。
笼罩在商庆身边的那团阴霾瞬间消散,透着疲惫的身体,此刻满是振奋和狂喜。
突然一股浓烈的倦意猛地袭来,商庆不知不觉间便趴在案桌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天地之间仿佛浑然一体,是无尽的红色,商庆被红色的天地包裹着,他惊慌失措,在里面慌乱的奔跑着。
不知过了多久,商庆在红色的天地中看见了一抹耀眼的光亮,他向光而行,越来越近,光亮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刺眼。
然后在商庆的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浑厚嗓音:
“夫妻对拜,喝合卺酒。”
商庆睁开被刺痛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位模样身段皆是绝佳的女子,身穿金色绣着凤凰的云烟衫,逶迤拖地金色古纹双碟云形千水裙,手挽碧霞罗牡丹薄雾纱。云髻峨峨,头戴朝阳五凤挂珠钗,尤其是那双眼眸里面,仿佛有万千星辰在闪耀。
商庆看着眼前之人,有种似曾相似的错觉!
商庆喝下了合卺酒。
在这一瞬间,一丝来自灵魂深处的刺痛席卷全身。
那道浑厚的嗓音再次响起:“礼成!”
高台下,宾客云集,纷纷送上恭贺祝福的话语。
女子搀扶着商庆离开,耳边那些嘈杂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眼前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一股热流突然就要从喉咙里面喷涌而出,商庆一个踉跄,女子赶紧用力扶住。
商庆难以置信的转头看着眼前的女子。
不过女子却是很平静的往前走,并没有多看商庆一眼,仿佛这一切都在她预料之中。
宬室内,商庆越来越痛苦,浑身都在轻微颤抖着。
杨老头见状,摇头叹息一声,浑浊的双眼中满是凝重。沉思许久后,从身上摸出一张邹巴巴的符纸,那只干枯的手轻轻一握,符纸便化作金色的荧光,漫漫地将商庆包裹,而后那些荧光几个呼吸间就没于商庆体内。
商庆开始逐渐睡得香甜。
某氤氲仙气萦绕之地,有一幽静的普通院子。
院内,一位看不清容貌的女子正在鱼池边百无聊赖的投喂着鱼食,鱼池内,五颜六色的鱼儿争先恐后般破水而出。
一名老者神色匆忙的进入院内,对着女子恭敬的说道:“小姐,诅咒被破了!”
女子始终背对着老者,听见老者的话,手上的动作却突然停了下来。
许久,那女子才平静的开口,“知道了,我的夫君,果然没那么容易死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