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孟怀安满怀希冀的问道:“商庆,可有什么发现?”
孟怀安知道,在捉妖司一众七品捉妖师里面,就商庆这小子脑子最好使。若不是几年前商父那件事,以商庆的能力,早就该到他这个位置了!
唉!
俗话说:向来只有坑爹的崽。商庆倒好,被他老子给狠狠坑了一把。
商庆没有回答,反倒是问了他一个句,“孟大人,你对朱老爷这人了解吗?”
孟怀安沉吟半晌,说道:“朱老爷本名朱富贵,祖籍京畿万年县人氏,靠着祖上传下来的几门营生,在这平安坊里也算得上家资颇丰了。平日里,倒是多有善举,与邻里交好,平安坊的那座莲庭私塾听说他当年就出了整整五百两白银,当时的方府尹还亲自接见过他。这人老实本分,遵纪守法,一心扑在生意上,除了偶尔会去清平乐坊那边听听曲。”
“没了?”
“没了!”
商庆有些无语,这些消息只要随便打探一番就能知道,看来得去与那秦捕头碰面交流一番啊。
不过“清平乐坊”四个字却在他脑中留下了印象。
清平乐坊商庆是知道的,是这玉京城中最大的销金窟,有着“玉京城第一百零九坊”之称,尤其是里面的乐伎和舞伎堪称占了这玉京城三绝中的两绝。大乾多少文人骚客在里面乐不思蜀,挥金如雨。
大乾的诗坛能傲视诸国,清平乐坊功不可没。
三十年前的太虚居士一夜封神,那一夜间作出的十首经典之作,不知被多少女子将太虚居士视为红颜知己,甘愿自奉枕席,任君采撷。
即便有不少大儒嘲讽其作品难登大雅之堂,但不可否认的是,那十首佳作,有三首就被太白诗阁收录。
要知道,太白诗阁可是诗剑仙白青莲亲创!
商庆将当下所了解到的信息和线索在心中慢慢的复盘、推敲。三起案件很大可能都是妖祸,而且案件还出现了一个交叉点。
商庆脑中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朱富贵近日肯定去过清平乐坊。
朱家长子又为何要对此隐瞒呢?还是说真不知道?
“清平乐坊!”商庆轻声呢喃着。
孟怀安闻言,面色顿时有些不悦,这几日的清平乐坊,可是热闹得不得了的呀!
于是赶紧提醒道:“商庆,司主大人只给了我们三天时间,而且中秋灯会即将来临,如果三天内破不了案,你我二人怕是不得善了啊。”
商庆反应过来,哑然失笑,无奈的摇摇头。
再说了,这三天的期限不是你孟大人信誓旦旦争取到的吗?
“大人且放宽心,或许要不了三日,此案必破!”
孟怀安瞬间来了精神,刚才的那一丝不悦,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迫不及待的追问道:“此话当真?”
商庆神秘一笑,伸了下懒腰,说道:“大人,今夜时辰不早了,且回去好生休息,养足精神,明日一早,去陈府。”
孟怀安见商庆不似玩笑,讪讪一笑,临行前还不忘再三叮嘱几句,便各自回家。
商庆并没有回家,他再次返回了司内典宬那里。此时的捉妖司里,只有零星的灯光还在顽强的摇曳着,看来是司主大人走后,同僚们都相继下值回家了。
典宬吏在打着瞌睡,这位在司里管理了几十年档案的老一辈捉妖师,如今家中并无一后人,于是大多数日子里索性就在宬室旁边的隔间里住下了。
老吏倒是没有想到商庆这个时间还会回来,浑浊的眼中多了一丝和善。
“庆小子,遇到棘手的事了吧?”老吏手上剪着腊烛的芯线,嘴上轻言细语,尽显慈祥。
商庆微微一愣,脑海中渐渐浮现出这位老吏的记忆,商庆只知道老吏姓杨,不到而立之年便是一位三品捉妖师。
三品捉妖师有多难得呢?就拿他的上司孟怀安来说,四十好几了才不过晋升五品捉妖师没几年,自从“万佛荡妖”事件后,捉妖司就很少出过几位三品捉妖师,而杨老头成了资质最好的那个。当时的老司主一度把他当成接班人来培养。
然而四十年多前,杨老头带领司里的几位四品捉妖师去南边执行了一项任务,任务虽然完成了,但几位四品捉妖师却全军覆没,杨老头那一身霸道的修为也没了,成了一个废人。
等到老司主仙逝后,杨老头便留在司里成了一名典宬吏,如今已在这宬室待了四十余年。
“嗯,倒不是特别棘手,只是这三起案子似乎有点古怪,还有几处疑点不甚明了。”商庆再次认真的看起了卷宗。
他又想起刚才在朱富贵卧室里面发现的些许白色粉末,是坊市上并不难买到的砒霜。寻常百姓或许买不到,但朱府绝对能买到。
砒霜有毒,可杀人,却也可救人。
从朱富贵屋内残留的中药味道来看,商庆一时不能确定,这砒霜在朱富贵的死因中起到了何种作用。
至于去查砒霜的售卖途径,无异于大海捞针。玉京城那么大,几乎每家药铺都有售卖,而且被谁买了去,可不一定会有记录。
线索七:砒霜。暂可排除。
此时此刻,商庆感觉掌握到的所有信息、线索就像毛线乱,越来越乱,一股深深的挫败感油然而生。
“不可能,这世上没有完美的犯罪!只要是实施犯罪,就必定会在现场留下直接或者间接的痕迹...”商庆心烦意乱,他不断的强迫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