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名字,永定侯心中一颤,却未吱声。
那日李尘进大将军来营后,他悄悄派人去了趟沧州,据说吕兖死状惨烈,浑身下竟是一点血肉都没有,仅一张人皮耷拉在骨架。
他情不自禁地看向那少女手中的动作,和寂玄肉眼可见之下消瘦下来的尸体,霎那间顿悟。
黎芊音余光瞥到男人因极度惊惧连连后退的模样,嗤笑一声,继续说:
“你二人暗中勾结,私下建立宰杀务,蚕食百姓,将人肉作军粮,再将原本的粮草高价售卖,进了自己的腰包。”
“此事被一纸状书递去,闹得朝中沸沸扬扬,天下百姓无不想将你们抽筋扒骨就算皇帝想护你,也无可奈何。”
难怪难怪李尘进会突然去了沧州,然后又到北境紧盯着他
原来一切早有预兆!
可是这生意已经做了有一年之久,当地不少做官的有所耳闻却不敢声张,为何最近才
他倏然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矮案的李鹤飖,长刀带着鞘往地一拄,把玩着酒盏缓缓抿了一口。
“难道是你?翊王?没想到你人在北境,胳膊却伸得这么长顶着死人身份,竟也能在朝中翻云覆雨?”
听到叫自己的名字,李鹤飖“啊”地一声抬头。
他眯起眼睛一笑,摇了摇头,“侯爷这回可猜错了,这些我也没想到,全是芊音一人的本事。”
“怎么可能你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
黎芊音直起身子,手中萦绕着一团黑紫色的雾。
她一把甩开寂玄瘪下去的干尸,从看起来柔弱无骨的腕解下一条浅蓝的手帕,细细擦拭指尖的脏污。
正道功法纯净,吸起来远比吕兖一身的浊气顺畅得多。
“侯爷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她抬眼与男人对视去,原本棕茶色的双眸,竟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黎芊音当然不会告诉他,在离开洛阳的前一日,她嘱托明霁,那位少年将军,替她查一查父亲的事。
桃花宴,听李尘进的意思,她隐约猜出,昭南将军是被天子与永定侯合力害死的,但是死在火中的却并非是他,真实死因无从而知。
可是,李云窈当日扶棺作礼,就连李鹤飖都寻不到的尸首,又怎会被一个连宫门都没出过几次的公主寻到?
她觉得蹊跷,却一直查不到父亲真实的死因。
不过,正当她一筹莫展时,明霁查到了永定侯与吕兖这见不得光的勾当。
此事一出,人神共愤,即便是明霁不曾有意推动,他们也难逃抄家之罪。
加顾府送来的白芷、竹苓两位能干的女使,在城中煽风点火将其散播出去,一夜之间,永定侯府便成为众矢之的。
黎芊音再次伸出手指轻轻一点。
虚空中如水面涟漪一般波动起来,那面紫色的镜子更大了些。
永定侯嫡女赵冉夕,被塞住嘴巴,绑在一个阴暗的房间中,双眼红肿,嘴中“呜呜”地发出惨叫。
她的父亲,这位年过半百的将军拖着瘫软的双腿,挣扎地朝黎芊音爬过去。
“贱人,你和你爹、和你娘一样!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