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镇北军他顾及不了,别说他没那个能耐,大将军都没有。
他就只能顾着身边人,和熟识的一些兄弟。
边军募兵苦出身多,拿钱卖命,命没了,再没钱拿,家里咋活下去?
这开了头,就没有头了,他的烈字营是斥候营,基本没有闲着的时候。
直到这次,基本等于全部战死,他所幸把剩余的钱,都分给了兄弟们家里,还有几个活着一并离开狼骑的兄弟,包括他当年唯一留下的祖传酒引和酿酒配方,也一并给了,让他们能有个活计,也买个良心稍安。
他自己这一路走来的用度,则是抢的,就抢的济北刘家那个白痴的,一文钱都没给留。
虽然也不少,好几千两呢,但一路霍霍,加上昨天他不好意思的给人赔了份重礼,也就快见底儿了。
“大傻猫!”公冶梓苡听闻这些,顿时还了一句,嘴上是半点儿不肯吃亏。
随后再道:“钱放我这儿,我现在没霍霍的地方了,你不行,你几顿酒就能给霍霍出去,真指望你那俸禄,我怕你把我饿死。”
“随你便。”宁郃全不在意,大不了他沿途剿匪就完了,赚钱不会,抢钱他绝对是专业的。
“咦咦咦你俩确定是师兄妹,不是未婚夫妻?”成郴牵马回来,看着脑袋都快凑在一起,交头接耳说个不停的俩人,顿时打趣起来。
“黑胖子,你别瞎嚷嚷嗷,姑奶奶能看上这玩意儿!”
“三郎,我一直以为你眼力挺好,这次打眼了啊!”
公冶梓苡和宁郃先后一脸嫌弃的看着彼此说道。
“哈哈哈。”成郴笑而不语,转而道:“来来来,公冶妹子,叔靖,看看我挑这两匹马咋样。”
马自然是好马,别说一般乘挽马,就是宁郃的战马也比之稍逊一筹。
只见这两匹黝黑大马,身高七尺,比宁郃还高出半头,四腿修长却又筋肉扎实,腰腹线条流畅悦目,长鬃长尾,极其骏逸。
“这么好的马,拉车白瞎了。”公冶梓苡摇头看向宁郃,隐带拒绝之意。
宁郃也知这不是寻常马匹,非百金而难得,自也不肯占这个便宜。
别看他跟公冶梓苡拿千八百两银子不太当回事,但大溱银钱的购买力还是很强的,即便百两银子,对普通人而言,也是笔巨款。
以米为例,大溱斗米三十斤,也不过需要十五文钱。
而一两银子在各府可换八百到一千二百文铜钱,只因各地产银铜纯度不同,略有浮动。
在平琅这边,一两银是可换均价一千文铜钱,而码头那些脚夫,一个月不过挣个六七百文,便已算不少。
似宁郃在码头吃的羊肉,一斤炖好的肉,加上四个胡麻饼,要四十五文钱,已经是他们十天半个月,乃至一个月都不舍得吃一顿的东西了。
寻常一匹能骑的马,不过三两银子到五两银子之间。
一头犍牛,也差不多就是这个价。
而宁郃现在的俸禄,或是说军饷,为一年三百石,以米面计,钱粮各半。
一石十斗三百斤,换算一下,也就四五十两银子而已。
“你闭嘴吧,我这没多少成本,再废话真不搭理你,把你撵出去了。”成郴没等他张嘴,直接就给拦回去,还威胁道:“要不,我把它俩宰杀了,咱们吃肉也行。”
“你滚犊子。”宁郃翻个白眼,忙把这两匹马牵到手中,他也不管了,人情往来,欠了再还,总把人好心拒之门外,反而让有意结交的人,心里不舒服。
“对喽,矫情个屁啊。”成郴见状乐呵呵点头,拉着宁郃就往套车的地方走。
车架子都是现成的,找个合适的套两架,也没费多少时间。
待他们回去,贺岚颀他们也回来了,一切妥当,众人便各自牵马驾车,汇到一处。
此时牧柏也慢悠悠赶到。
“先生可愿与我同坐。”
公冶梓苡转身上了马车,并不照面,宁郃则上前致歉一句,指着另一辆马车邀请牧柏换乘。
“为啥不坐。”牧柏笑笑示意宁郃无需在意他和公冶梓苡的不恰,而后痛快答应下来。
之前一路不换马车,是他自己没钱,且小关县便有狼骑募兵,他也知宁郃对袍泽所为,不想他为自己白花钱。
现在车都有了,他自不再纠结,关于蹭朋友这事儿,他可没宁郃那么扭捏。
“得嘞,我给您搬东西。”
宁郃笑应一声,帮着把老马车上的一箱箱东西搬到新车上,这些箱子,除了些破旧衣裳,就全是书了。
至于那匹老马和马车,结束了自己的使命,贺岚颀喊来人吩咐了一声,让牵走给养起来,表示有时间给牧柏送去。
只是牧柏拒绝了,只说别宰杀了吃肉就行,他就不要了,权当宁郃已经买下,反正他不亏。
如此,众人同行上路,结伴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