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目视前方，目光犀利地盯着黑衣人，一字一句地说道：“只可惜我今日并非战死，反倒是被你们这帮小人趁着我重伤之际暗中偷袭，只恨今日与我对质的并非武林豪杰，而是你们这帮刀都拿不稳的朝廷走狗，实乃我一生之污点！”

那说话的声音极轻，可也极清晰地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黑衣人冷笑一声，正欲说话，又见乔峰缓慢地转身，对红衣女子说：“楚辞，可惜你身为我入室弟子，空有一身功夫，还未有施展的机会，就被我连累至此……”

被唤作楚辞的女子脸上的冷峻终于有了裂痕，但她很快又恢复了冷清，目光坚定地打断乔峰的话，道：“弟子从未想过要施展什么，弟子只知道楚辞这条命是师傅救的，名是师傅取的，武功是师傅教的，既如此，弟子为师傅做任何事，都是理所应当的！”

若是仔细瞧，就能发现楚辞身上并非红衣，而是血衣。

乔峰听了楚辞的话，微微一笑，神色略显疲惫，眼见有摔倒之势，楚辞忙上前搀扶。

乔峰顺势靠在楚辞肩上，假借休息之势，低头压低声音嘱咐道：“经书压在我卧室内的密匣，左转三次石印开匣。”

突然说这些做什么？！

楚辞霍然侧目，神情严肃看向乔峰，乔峰却只目视前方，十分迅速地在她两个大穴上一点，然后拼尽周身力气，大笑三声，喝道：“从此世间，知道通天录下落的便仅你一人了！”

说完，他双足轻点，纵身跳向深渊。

“师傅！”山谷响彻楚辞这撕心裂肺的喊声。

楚辞无法回头，可也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她只觉头皮发麻，全身精血逆流，悲愤交加间竟直接冲破了穴道。身体一恢复掌控，楚辞几乎没有犹豫，便也向着崖口冲了过去。

“不好！”黑衣人见状，忙要上前阻拦，可冲到崖口时，那里早已空无一物，只地上铺着一滩血迹，很快被大雪掩盖……

乔峰被失重带来的不适感折磨得更加眩晕，朦胧中见到上方楚辞的身影落下，先是震惊，可随后又无奈地笑了起来。

他这个徒弟，虽为女子，但却堪称武学奇才，别人三年才会的招式，她一年便能精通，如今才二十多岁的年纪，竟已能在短短片刻钟就冲破穴道。

要知道，乔峰即便身负重伤，但他武艺高超，被他点穴，又岂是能如此轻易便冲开的？

只可惜，他这徒弟，从小到大都十分的固执，自己的性命在她眼里，从来都如杂草一般不值珍惜……

罢了，这便是她的命吧。

乔峰想到此，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他因机缘巧合得到通天录，潜心钻研二十年，却也只参悟出黑风岭无常崖，这不过只是前面三章的内容，第四章还未开始参悟，便因消息走漏，遭到武林中人的攻击。

原还想着透露出世间仅有楚辞知道经书的下落，能保她一命，谁曾想，这个徒弟还是这么傻。

自己宝贝了半辈子的东西，到头来也只是虚无，如那经书，如楚辞……

北风如刀，割得天上的云层都坚持不住，突然那厚重的云层被白刃劈开，阳光从云层中泄出，直直地照进无常崖。

风雪渐停，黑风岭拥有了难得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