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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瓶子里的蚂蚱

时间慢腾腾地移过,我三天两头往我的“实验基地”跑。每次去都妄想奇迹出现,每次都将裸露的塑料管抓住嗅了又嗅,可每次都像要不到糖的孩子一样,空着两手、垂头丧气。时间长了,我也急躁起来,就用火柴偷偷在管口上试火。风太大,我划了好几根火柴都没点着,后来干脆跪在地上,把衣服解开,两手藏在里面,仿佛在光天化日之下搞什么阴谋。折腾了半天,没见到一丝沼气的影子,倒还招来一大帮孩子,他们像看猴一般围成一圈,指指点点、嘻嘻哈哈。

过了几天,就在我还兴致勃勃等着自己的沼气池发挥作用的时候,才发现有人已偷偷将我的“胜利果实”涩涩地给吞吃了!满目皆是一副火烧“圆明园”的情景:水泥板坍塌、柴草烧成灰烬、塑料管子了无影踪……掘开石板,里面除了一堆黑乎乎的废渣,只有几个屎壳螂,它们那种安详和无动于衷的样子,教我感觉雪天被人泼了一瓢冰水。

照旧去山里放羊。听着山风像孤鬼一样呻吟、老鸹在深谷哇哇尖叫时,忽想起我那一辈子都做不成饭的“沼气池”,禁不住又灰心丧气、情绪坏到冰点。

翻过崾岘,到了二川,视野开阔了些,羊群就鱼贯从山上撤下,纷纷朝一块坡地跑去。

没有手表,抬头望一望太阳,估计已经一两点了。连跑带喊,至少也走了二十里路,此时人困羊乏,正可以歇息。羊已像棋子一样遍地开花,我乐得在麦垛下寻一处阴凉。阴凉很小,而且在一点点变窄,但是再没有更合适的地方。我只能将土坷垃踩碎,顺势靠在麦垛旁,拿出水杯狠灌。有微微的风,脸上只是出汗,好在屁股底下是凉的,便用手再抛一抛,把干土都拨拉干净,复坐于潮润润的地上。一本没有封面的《蹉跎岁月》,是我最诚恳的伙伴,它默默地躺在我的包里,不絮叨、不矫嗔,让我不觉得孤单,不觉得时光漫长。

尝过“鲜”之后,羊很快就三个一伙五个一群地扎起堆儿来。它们把头垂下去,瞪着两只无神的眼睛,鼻子里呼哧呼哧的,像是要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太阳当顶,我唯一藏身的阴凉不见了。光天化日之下,我头皮发烧、嘴唇发干,立时像块暴露在炉火旁的雪一样。羊可以“扎堆儿”避暑,我只能东张西望。好不容易在山坡上找到一处洪水冲出的小坎,便跳下去,不管里面藏没藏蛇,先把头伸进阴凉里再说。

土坎里面却有暗穴,往深处探一探,直觉寒气袭人、深不可测,估计已有几十年不见阳光了。如此凉爽的“胜地”,只恐北戴河也难寻觅,于是心生感激、惬意起来!

但不能睡的。一睡就中了羊的圈套。它们会在你打盹的间隙,悄悄睁开蒙胧的眼睛,先是蜻蜓点水式地啃几口草,然后决意冲进一块粮食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棵棵谷穗囫囵吞进肚里。羊不是天生的蠢物,我总认为它们很聪明。只要一只羊吞进嘴里的不是野草而是粮食,其他的羊群就会闻风而动。刚刚还因为炎热的天气挤在一起喘气呢,此刻便突然群情振奋、食欲陡增,一个个兔子似的与庄稼热恋。

我是老把式,故不再轻视羊的智慧。每次在我想歇息的时候,都会像卧薪尝胆的勾践,找点由头让自己保持清醒。今天我捉的是蚂蚱。土灰色的,腿部与翅膀有些腥红的那种。用细线缚住其足,然后系在我的头发上,它一蹦一跳的时候我的眼睛便会一开一合。

开始还行,我尚能读两页《蹉跎岁月》,但后来实在支撑不住了,就站起来,跳出沟坎看一看羊群,知道它们还在麦地里“歇晌”,就有些放松警惕地回到了原地。拴蚂蚱的细线掉了,我就将其放在小瓶里。没等我转过身,它便跳了出来。复捉回去,重新放进瓶里,只是加了盖。只听“嘣”的一声,蚂蚱重重地从瓶口摔到瓶底。如是反复,蚂蚱跌了几跤。几分钟以后,它便很少跳了,即便跳,也跳不高,约在离瓶盖一厘米的地方。我便取下盖来,想等蚂蚱跳出瓶口,然而它再也没有一次蹦过刚才的高度,像是吃过亏的人,再也不想逾越曾经跳不过去的土坎,老老实实地待在瓶子里,原地转着圈儿。

忽然几声“咩咩”叫,我像得到了情报,一个咕噜翻起来——羊已经整齐有序地向沟底狂奔,那些稍微有些头脑的,已经在庄稼地里大显身手——我听到尚未成熟的谷穗,正在临刑前的场地上,仰天长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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