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扩僵一事,进展得最顺利的地方,都是在山里边儿,那些村子听说有军队会驻扎在此,保护他们的安全,性格淳朴的山民们也都觉得可有可无,直到真的见到那些身穿铠甲的军人,那英武的模样,瞧得神清气爽,倒有些年轻小伙有了参军的冲动。
稍有些硬茬的,还是几百年来,一直围山做城的城主,他们是掌管其命脉,治安,民生,祭祀一个都不落下的土皇帝,岂可轻易交出这种高人一等的身份?
想要这些城主将土皇帝的权利交出来,着实费了黄维诸多脑力。
根本就不会有哪位城主自愿交出管理权,这边展示了军队的实力,从来都是不过百名的城中治安队,突然见到城门外的军队方队,黑压压的一片让人心头堵塞。
未见过阵仗的守城人,像是鬼追来了一般,唤来了城主举头观望,胆子细一点的城主望一眼就两腿发软,主动开城门迎接帝国军队。
本是事先便接到接任书函,帝国也没打算各个城的城主会乖乖听命于自己,早在两年前扩僵计划萌生之时,帝国将往几年各个城主暗施刑法,与人勾结欺男霸女,甚至个人的瘾癖,都一一捉摸透彻。
遇到城门久闭不开的,则命人在城门外高声宣读城主歹事,脾气爆一点的城主,当场怒斥帝国军队一派胡言,欺压道灵无辜百姓,但骂闹并不顶事。
只因罪恶滔天的人,总有人们记得他的恶,当有人替受苦人们出头之时,一边儿倒的气势要将城主政权推翻。这类罪恶之人,大多都养了狗,高喊自家城门不容侵犯,要带着自己府兵与帝国拼个玉石俱焚。
但结果都一样,反抗剧烈的城主,几乎没有一个背后光鲜,具是身怀人命惨案,帝国当场宣判迟迟不肯放权的城主死刑,由道力高深的天刺人员提猫后颈子一样,将城主带到城门之上执刑法。
因初来乍到,进城后的星冥未做太大动作,各个城主哪些是才干,哪些是窝囊,星冥都记录在册,有学识本事的留下继续任职,给出了古稀之前继续任职的承诺。
而城主背后的关系,帝国一律酌情处理,能放过大多放过,除非不识时务者,以及犯案在身之人。
不敢侵扰城中百姓,‘不敢’一词,是黄维明着下的死命令,派兵巡街亦是怀柔政策,目的就是在以雷霆手段击垮城主后,星冥在态度上先与城中百姓混个脸熟。
此番先兵后礼带来了良好效果,没有哪个城池紧闭城门超过两日,一般第三天城主都会在城门墩或者家中暴毙,死相皆是一刀封喉
大将军之女左柠所在的十人队,正在一个名叫雨蓬城的大城镇巡视,满城艳阳高照,气候尤其舒暖。
毕竟是帝国里的军人,与过往城中的巡街士兵相比,自然潇洒英气许多,走在街上的十人,引来了众多百姓观望,有看稀奇的,有看英俊小生的,有看帝国一派正气的,而那英俊小生,自然是女扮男装的左柠。
十人队身着具是白色铠甲,并配鲜红领巾,左半身关节处,也有伸出来的红色衣料,颜色差别看上去,让整体很有新鲜感,十人中领头人持两刃长枪,后九人包括左柠,皆是腰悬厚背刀,重达十余斤。
前方屋檐处,有人越过,紧接着又一人紧跟而去,两人身姿卓绝,在高低不平的瓦房上,如履平地,身手极为不凡。
紧追的男青年面红齿白,十足的俊生范儿,只是身着浅灰布衣,他眉宇间透露着愉悦,作为追击的一方倒显得不急,眼瞧前边儿的人要把自己甩掉才罢休,男青年朗声道:“房子已,你跑又是出了几分力?停下与我战一场,才是热血男儿!”
耳畔疾风呼呼,好话说了不听,男青年高声道:“去年十月初五傍晚,你抢走余家管事用作发给两百名苦力的工钱,估计一百两。今年正月二十,奸污梁家村村妇两名,掳走了尚在襁褓里的婴孩,你这找女人撒气的的本事,这会儿都使在脚上了?”
男青年的喊话,响彻方圆百米,街上许多人举目望来,发现了那仓皇落跑的房子已。
那房子已生得面色蜡黄,他回头咧着缺了门牙的嘴口,脚下依旧使劲儿道:“不跑留着给你打?”
见贼子不怕,反倒戏谑自己,男青年也未生气,嘴角上扬,露出一排洁白牙齿,兴起道:“想你房子已也是黑道上响当当的人物,为何会怕我这么个后辈,要不这样,我不用刀,你与我斗一场,赢了就让你再多跑半月,如何?”
半个月还不让他跑到天涯海角了,房子已心想此子怎么也是个说话算数之人,便也制住急掠身形,回身开张缺了门牙的嘴巴,问道:“我用什么都随我?”
男青年见此话有效,心头大好,应道:“这是自然,你用什么都随你便,我空手。”
瓦房上大战即开,街道上围观之人越聚越多,十人队怕伤及无辜,陆续将街上百姓劝离。
两人一头一尾,各占屋脊上两侧,男青年腰上斜挂一把漆黑长刀,浅薄的刀刃在阳光下晶莹发亮,手刚握住刀鞘,房子已怒喝道:“你要食言!?”
男青年道:“你别急啊,要是打起来了,我不小心抽了刀怎么办,我当然是要解下来。”
说着在房子已怒目下,男青年将漆黑长刀解下,随意朝身下丢掷一方,正好被帝国左柠接过。
拿在手中觉着比自家厚背刀还要多些斤两,左柠向男青年振声道:“朋友,此地属星冥帝国国土,按律法,不得有人滋生事端,需将此人交由星冥帝国彻查一切。”
“好意心领了,只怕你们对付不了此人。”
男青年摊手作势,势必要以一己之力拿下房子已。
嘴角拧过一丝狡邪,房子已笑道:“你一个刀客不用刀,真以为自己是苍灵门林羡?”
“就如林门主这样的世外高人,我自然比不上。”
男青年满满的笑容,一下归于平静,让人瞧得心间拔凉,只见他低沉道,“自我瞧见那哭得憔悴的妇人,就一定要为她除这口恶气!”
男青年左拳右掌分化周身,有风起浪涛之势,房子已明眼人一瞧,暗地里骂了一句娘,自知敌不过便心生退堂鼓。
男青年看出了房子已眼中的震慑,当下便以拳为刀破功,以掌为剑破势,欺身而去。
房子已仓促对敌,奈何自己的防御像是泥牛入海,男青年的拳势刚猛,一击击中他的胸膛,使其内里五脏巨颤,仅仅三招过后,房子已的不敌之感越发明显,为了抗下男青年的攻势,房子已双臂交叉于胸,手臂传来的麻木,在第三拳转为疼痛袭遍全身,颤抖的右腿侃侃抗住整个身躯。
退无可退的房子已气势突然暴涨,趁震开男青年的间隙,从腰间抽出软剑,剑尖直指其咽喉部。
男青年瞧那细软剑尖晃地生龙活虎,有牵动着周身气机趋势,暗叹这房子已在剑术造诣上小有成就,奈何遇到的却是自己。
刀法剑术集大家之长的男青年哈哈大笑,任那攻势取己咽喉,右手掌转为捻指,夹住软剑中端,那舞得风生水起的剑尖逐渐颓势,直至静止。
眼前的屁孩不过二十四,竟然一招破了自己成名多年的剑招,追悔莫及的房子已暗自痛骂自己为何要跟此人对战,凭自己脚力即便甩不掉此人,也能多活一时半会儿,心中顿时心如死灰。
然而一线生机在此时出现,那生得俊俏的军爷撇下手中长刀,一跃上得屋梁来,在男青年与房子已之间,以掌风作势,从男青年手中救下了房子已。
“你不是帝国人,但进入星冥帝国国土境内,就得遵照国法,一律有罪之人,都得经过帝国审讯,劝朋友别目无国法。”
将漆黑长刀扔给男青年,身后不远处就是城门,俊俏军爷目光一望城门又转回身来,认真道:“否则我就把你从这里扔出去。”
起先多管闲事的军爷,特意替自己接下厥犁,男青年并无多在意,待她出手那一刻,男青年一语道破:“你是女子?”
十人队余下九人脸色顿时一怔,参军多年的左柠是女儿身,他们也是相处了多年才发现,虽然在这荤话连篇的军队中,他们这一队因为左柠是女子的关系,也就没有人敢说,更没有人光明正大直呼左柠性别。
发现大不对的男青年咧嘴一笑,有些意外道:“他犯案在其他城镇,那里你们星冥还未涉及,我抓了他,就得由我带回去,交受害人处置,是死是活,看他造化。”
趁着众人僵持不下,房子已左臂勾住左柠脖子,右手成爪,扣住其喉咙。
情况突变,十人队齐齐拔刀,姿势整齐划一,瞧见这般威武霸气的军爷们,又有身手高出自己太多的男青年,房子已睁目威胁众人:“哈哈,没想到是个小娘子,真是感谢你挺身相救,都给我退后!否则我掐死她!”
男青年哀叹一声,不明白这军爷干嘛面向自己,把后背扔给了房子已这个混蛋。
身处绝境的房子已采花成性,忍不住凑近左柠脖颈深深一闻,赞叹道:“可真香呐,嘿嘿,你们都不许靠过来哦。”
房子已扣住左柠脖子,拖着她不断后退,瞧见人生希望的他兴奋不已,睁大双眼瞪着男青年以及帝国十人队,稍有动静就晃晃手中挟持的小娘子,示意他们莫要轻举妄动。
脖颈被扣,左柠依旧说出了帝国律法:“奸污妇女,拒捕,挟持人质,查证后,可判监禁二十年。”
哪知房子已并不在意,反倒阴笑道:“小娘子,一会儿我把你带到安静的地方,你再与我细说你们的法律,如何啊?”
言毕,房子已用舌头掀掉左柠银色军盔,露出了用网巾包裹的黑发。
“你做什么!?”
被轻薄的左柠惊呼一声,那包裹黑丝的网巾,被身后的房子已用嘴咬下,一把柔顺发亮青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一声惊怕的高喊后,左柠要被气哭了。
面前就是技道超强的男青年,脚下的街道有九位官爷握刀,但得意的房子已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使出浑身的劲儿,嗅了嗅手中人质的体香,脑腔十分满足地回味着,房子已突然放声大笑,至性情高涨的他手就要往左柠胸前袭去。
事态瞬息万变,房子已手搭在那冰凉盔甲上,一把漆黑长刀刹那间将他贪吃的手臂斩断,顿时鲜血横流。
男青年暴涨而出的气势之大,将断臂的房子已震落到街边倒地不起,为求女孩不摔落,男青年拉扯住她的手腕,让她有牵制之力稳住身形,而后街上的九位军爷拿下了房子已。
十人队向来和睦,九位大哥哥们平时对这俊俏小弟客气有加,直到不久前,知晓她的真实性别后,更是多有照顾。
被欺负了的左柠蹲地不起,埋头嘤嘤抽泣,九位哥哥们怒火中烧,围着那断臂流血不止的房子已拳脚相加。
男青年在左柠身边蹲下,道:“姑娘,刚刚有惊无险而已,隔着这么结实的盔甲,他能摸到你什么?”
左柠抬起头来,本就水灵的眼眸哭得通红,就这般瞪着男青年,倒是让男青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好似是他做了猥亵一般。
好在自己也有这般大的侄女儿,从这种眼神里,男青年得知自己忽略了她的感受,伸手摸了摸左柠的头,说道:“没事啦,要是那贼子把手往我胸上摸,我也吓得半死。”
男青年有着他这个年龄段不该有的笑容可掬,像极了长辈的语气,竟让左柠不敢再瞪。
不瞪便不瞪,被欺负的左柠低头自语道:“你还知道吓人。”
“叔叔不也及时赶到了吗,要不我再把他的另一只手斩下来,反正此人作恶多端,少了双臂对这世道也好。”
左柠愣住:“叔叔?”
侄女儿生气起来的眉目,跟眼前女孩有几分相似,宽慰眼前女孩好似对侄女儿一般,一时间,代入感十足的男青年解释道:“我家侄女儿生起气来跟你好生一样,我就劝她那样劝你了嘛。”
扣着脑袋的男青年像个遇到难题的孩子,左柠斜眼打量了男青年好一会儿,搞不清楚他想要表达什么。
最终左柠以自己也是受害人,收押了被揍得浑身剧痛的房子已,而被房子已侵害的妇人小孩儿,左柠给男青年承诺此案审理进度,绝不低于帝国收编城镇的速度,基本上半个月就能正式给房子已论刑。
星冥帝国的按本量刑向来严谨,多少有些了解的男青年吃下了这个定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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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谭轩疲惫地回到酒楼,师傅与云族长以及神勉小和尚围桌而坐,三人正聊天。
午膳早已过去,单允瞧见连午饭都没吃就急匆匆出去的徒儿,此时又回来了,瞧他面容清寡得有股颓败之势,轻轻招手,单允说道:“小轩,过来坐。”
心间一直颤颤抖抖,根本不受自己控制,凌澈被人欺负了还替那人说好话,越发把这件事酝酿出来的结果无限放大,无法自救的谭轩都能想象他们相拥的那一刻,再一次心如刀割。
将臧绒怫蔚斜靠桌角坐下,脸上伤口沁出来血粒,已风干成块,目光无神的谭轩一屁股颓废坐下,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