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刘湛并未卖关子,直接背诵了前世黄炎培的名言。
“一人,一家,一团体,一地方,乃至一国,不少单位都没有能跳出这周期律的支配力。大凡初时聚精会神,没有一事不用心,没有一人不卖力,也许那时艰难困苦,只有从万死中觅取一生。
既而环境渐渐好转了,精神也就渐渐放下了。有的因为历时长久,自然地惰性发作,由少数演为多数,到风气养成,虽有大力,无法扭转,并且无法补救。
也有为了区域一步步扩大了,它的扩大,有的出于自然发展,有的为功业欲所驱使,强求发展,到干部人才渐见竭蹶,艰于应付的时候,环境倒越加复杂起来了。控制力不免趋于薄弱了。
一部历史,‘政怠宦成’的也有,‘人亡政息’的也有,‘求荣取辱’的也有。总之没有能跳出这周期律。”
“总而言之,历史周期律,就是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刘湛学着评书先生,把两掌用力一拍,周围却无人响应,显然都在思考。
“真就没有办法吗?王学士的变法,也不能破了这什么周期律吗?”赵顼急切的问道。
王安石不由得心中叹气,官家借了赵令畴的名号后,把自己的年轻意气也暴露出来,不像端坐金銮殿时那么稳重了。
刘湛也是暗自犹疑,这赵令畴的问题,无论如何也超出了一个宗室子弟关心的范畴吧。但童驹和王安石却没有多大反应,似乎他问这个正常。再说上次太后问询的时候,皇帝的声音听起来就和眼前的赵令畴很像,怕不是这就是皇帝吧。
但皇帝又如何?
刘湛笑了,你说你是赵令畴,那我就当你是赵公子。
“赵公子不要心急,来来来,喝点酒润润喉咙。”
刘湛拉着赵顼就要灌酒,把个童驹吓得脸色苍白,赶紧来拦刘湛。
王安石也在一旁劝阻,“伯汝莫要嬉戏。若把王朝作为大的系统,似乎确有你说的周期律。然而我并非求千秋万代之王朝,能有汉武中兴,亦心满意足矣。从史书来看,王朝中期变革成功者,也大有所在。
当今陛下励精图治,我用心辅佐,再有伯汝此等人才,必能再续大宋两百年。”
“续是可以续,只是我续的法子,和临川先生续的法子,思路不大一样。临川先生想依托着原有的系统,来做些新的事情,我却想引入些新的系统,来倒逼旧系统的转变。就像是在一群羊里面放入一只猎犬,才能让这群羊重新动起来。”
“所以伯汝设法,必然要在官制之外,再设一系统?然大宋已有冗官之患,无力再供养伯汝的新系统了。”
“所以要构建新系统,第一个就要解决钱的问题。然后让这个新系统的人员和利润不断扩张,就能激发旧系统的活力。”
王安石还是摇摇头,认为太过理想。
赵顼觉着刘湛所言有些道理,但看王安石摇头,也不敢苟同。
刘湛也不多言,直接说道。
“实践才出真知。我想在东京城中设一国有企业,临川先生看看实效,再做评判,如何?”
王安石和赵顼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问道。
“什么国有企业?”
刘湛微微一笑。
“高德起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