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内侍省只负责将奏折送来御书房,从来没有看过啊。”童驹一边磕头一边喊冤,“小马儿对陛下忠心耿耿,绝不敢拿此等国家大事欺瞒陛下!”
“哦?这奏折摆放的上下次序,不是你内侍省的事?”
“不是的。陛下初登大宝时,中书舍人就提点过小的,按例宦官不可参政,奏折之事只归中书省管。后来陛下搬来了延福苑,御书房也设在了营地里。中书舍人不好进来,就把奏折送呈之责交给了内侍省。
小的知道事关重大,特意和内侍省说过,要原封不动的将奏折从中书省送到御书房,挑的都是以前太子府的老人,小的刚刚就问过了,自接手以来,绝对没有调换过次序啊。”
“中书舍人,中书省,哼……”赵顼挥挥手,让童驹起来,“以后送来御书房的折子,都要按今天的法子,先统计一个表格出来,朕要把支持变法和反对变法的折子一起看。”
童驹起身擦了擦额头,心知自己是给中书省背了锅,不忿的问道。
“陛下,这中书舍人欺君犯上,小的这就去着人拿他!”
“你是内侍省大都知,有何权力去拿中书舍人?童驹啊童驹,朕登基以来,总感觉颇多掣肘,还以为是不熟政务所致。而今看来,权力皆有局限,皇帝亦不能心想事成啊。”
赵顼叹了口气,又提醒童驹。
“中书舍人之事,朕已记在心里,你不要张扬,一切如常便是。”
“是,陛下。”
“怎么?心里不服气?觉得被那中书舍人骗了?”
“陛下,小马儿被骗没什么打紧的,可这是骗陛下!小马儿只恨不能为君排忧。即便小马儿不能抓他,陛下也该有所惩治啊。”
赵顼笑了笑,拍着童驹肩膀说道。
“你啊你啊,没事多和你那手下黄门冯平学学控制论吧。
要对付老狐狸,就得沉住气。朕既然已经识破了中书省的计谋,就该将计就计,反过来控制他们,以为朕所用,怎么能为一时之气,打草惊蛇呢?
你且一切如常,朕自有打算。”
童驹看赵顼终于笑了,心里也是松了口气,连忙打趣道。
“是是,也不知那冯平是怎么开的窍,和刘湛关了几天,就连这控制论都学会了。若不是小的舍不得陛下,恨不得也把自己和那刘湛关一起,长长脑子呢。”
赵顼哈哈大笑,用手连点童驹。
“小马儿啊小马儿,你最大的功劳,就是哄住了这刘湛!而今看来,此人思想天马行空,看似毫无章法,细思却别出机杼。只是他而今所说,皆为术,难称道,不像王学士的《百年无事札子》那般面面俱到,鞭辟入里,实为憾事。”
“陛下,王学士独负天下三十年之大名,世人皆称,如有能变国家积弊者,非王学士莫属。那刘湛年方十八,再有才学,也难与王学士比肩啊。陛下能拿刘湛与王学士相比,已经是刘湛莫大的荣幸了。”
赵顼想想也是,王安石是历任了多年地方官,经验丰富,自身才学又好,才有今时今日的风采。那刘湛蜗居乡野,竟也能有如此见识,莫非真有天授乎?
正想得入神时,宫人来报,王安石求见。
赵顼赶紧正襟危坐,让童驹亲自过去请王安石,看见他进门时,又立刻起身迎接,让王安石直呼不敢当。赵顼拉着他坐下,问道。
“王学士此番进宫,为何而来?”
王安石也不拘礼,直接说道。
“臣听说陛下将中书省的折子全部召回了,想进来问问有何缘故?是否是因为微臣与司马君实之争,让陛下烦心了?”
“学士不必多想。朕只是忽然想起一事,又不知是在哪个折子中看到的,索性将所有折子召回,让人一一查找。”
王安石接过童驹端来的茶,抿了一口,好奇道。“何事让陛下如此牵挂?”
赵顼想了想,有些事确实要预先和王安石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