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子这么激动干嘛……你也不用为你的皇兄担心，并不一定是有奸臣，只要皇帝不是全知全能的神，就一定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当然如果真的有奸臣，又熟知控制论，那么要限制皇权，控制皇帝，就很简单了。比如构建一个系统，目标是让皇帝认为朝中大多数人都在反对变法，然后依据‘皇帝年纪易冲动’这个信息，就可以输入‘调整奏折摆放顺序’这个行为，再依据皇帝看到不同摆放顺序的奏折时候的输出反馈，就可以不断调整奏折摆放顺序，送奏折的时间等输入行为，从而达到让皇帝认为朝堂都反变法的目标。”

赵顼脸上保持平静，袖子里却已经握紧了拳头。他想着今天老师韩维和自己说的话，是不是也是某种控制论的应用呢？

“我听皇兄提到过，王学士提均输法后，每天听到的消息都是反对变法，几乎是四面楚歌。若如刘公子所言，是否有人用控制论蒙蔽圣听呢？又当如何破解呢？”

“当然是用魔法打败魔法。”刘湛又说着没人听得懂的谚语，“他们用控制论，皇帝也用控制论就是了。对方想依据皇帝的反馈来调整输入，那皇帝的反馈就不要那么明确，可以来点随机性。

还是以奏折为例，奏折送到宫里后，皇帝可以手动打乱一下，然后随意的拿着看。也可以让宫里的黄门分工统计数量，分为支持变法的，反对变法的和中间派，就可以知道相对真实的情况了。

总而言之，用好控制论，就能让皇帝得到的信息更多，皇权也就更强大。皇权强大以后，再想来控制贪腐，就有很多古来就有的好办法用了，这些你们比我更懂，就不用我来说吧。”

赵顼已经听明白，心中急切，直接向刘湛拱手告辞，又喊来童驹一起到了御书房。

“童驹，把今天的奏折再拿回来，朕要再看看。”

“陛下，奏折已经送往了中书省，相公们估计都已经批示下去了，恐怕……”

“童驹！”赵顼一字一句的说道，“拿！回！来！”

童驹心中一惊，不敢再说话，赶紧快步出去办事，路上又问到官家是见过刘湛后才这样，心知又是刘湛搞的事，连忙派人去打听刘湛又说了什么。

半个时辰后，童驹终于把所有的奏折都拿回来了，连几位相公发下去的折子都找回来了。他刻意气喘吁吁的站在赵顼面前汇报，却第一次看不清赵顼的表情。

“把审计院里你的人手喊出来吧。让他们按整理宫册的法子，把这些奏折统计一下数量，算出支持变法的有多少，反对变法的有多少，中间派和无关的折子又有多少。”

“是。”

童驹点头应下，安排人手进来，还是像整理宫册一样，两人一组，只看奏折关键段落，不多时就统计好了赵顼需要的结果，按刘湛教的法子，绘制成表格，交给童驹。

童驹捧着表格，交给赵顼。

“支持变法的，42份；反对变法的，48份；中间派的，65份；与变法无关的，158份。”赵顼脸上并无表情，又向童驹说道，“把朕今天批阅过的，找出来，再做相同的表格来。”

这就更快了，不一会赵顼手里有了第二份表格。

“支持变法的，5份；反对变法的，28……份；中间派的，10份；无关的，42份。呵……”

“陛下……”

“童驹，你也会骗朕吗？”

童驹顿时跪下磕头，“小马儿绝不敢欺瞒陛下！”

赵顼眼色复杂，抬了抬手中的表格，

“那你说说，这些奏折，是怎么回事？你也在控制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