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芷兮有些茫然。
元长歌浅浅一笑,“虽说你是我的转世,但你是你,我是我,我分得很清。我不会过多干预历史的走向,唯有这一次为了你破例。”
沈芷兮手势变换如流:多谢姑娘。
“不用谢我,你命不该绝,自有上仙护佑,非我小小仙使所能左右。”元长歌轻声道。
沈芷兮用手比划着:你当初为什么非死不可?
元长歌笑得凄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南梁皇帝亲赐鸩酒,我岂有不饮的道理。”
沈芷兮见她识得自己的手语,很是欣喜:我为何不能开口说话?
元长歌静默片刻,缓缓道:“你我双魂同体,我在你梦境中是一个独立的形体,你自然不能说话。”
沈芷兮:让我说话。
元长歌无奈地摇摇头,“我实在无能为力。”
沈芷兮:那你接着说吧。
元长歌点头道:“我醒来时暂寄在你身体中,淮南王说,我只有在朔月之时才能出现。”
沈芷兮手语打得飞快:为什么不是望月出现?
元长歌面露难色道:“我不是狼,看到月圆没那么兴奋。”
沈芷兮只好换了个话题:那梁帝为何要赐死你?
元长歌叹了口气,“南梁皇帝早年偏听偏信,多疑敏感,有时因为一个怪异的梦便会大动干戈。而陛下赐死我,是因为一个谶语。”
元家女,着凤羽,莫要来啄天家儿。
梁武帝因着这个谶语赐死了她,三十年后,他和他的皇子皇孙大都死于非命。
一语成谶。
沈芷兮还想再询问她一些事情,却发现,白衣少女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她身处的幻境也在一点一点消散。
沈芷兮轻笑。
果真是梦……对吗?
好不容易睡到自然醒,沈芷兮又被茗清唤醒了。
她揉了揉惺忪迷离的睡眼,有些茫然地望着茗清。
茗清见自家殿下懵懵懂懂的样子觉得很是可爱,笑容灿烂道:“殿下您还不知道吧,您睡下的时候,皇上驾到了!”
沈芷兮一脸懵,“阿衡来了?”
茗清使劲点头:“皇上还赏了您好多东西呢!我和姐妹们将皇上赏下的东西搬到库房,搬了好几趟呢!”
“你们几个丫头,皇上来了怎么也不叫我一声。”沈芷兮嗔怪道。
“皇上吩咐了,您这些日子为国事操劳过度,应该好生歇息才是,朝中的事有内阁几位阁老辅佐,殿下只管休息便是。”茗清笑道,“要说皇上和殿下当真是姐弟情深,皇上都不舍得让您累着……”
茗清自顾自地说着,沈芷兮却又想起了前世那般光景。
若不是那道赐死她的圣旨送到她眼前,她还会对自己这个弟弟抱有固执的幻想。
她以为,沈衡会看在多年来的姐弟情分,放过她。
她还以为,唐修瑾会念着一日夫妻百日恩,放过她。
可是,当她将手中权柄交出去的那一刻起,她的结局早已注定。
思及此,沈芷兮轻声叹息。
茗清发觉长公主心思并不在此,轻唤一声,“殿下?”
“嗯?”沈芷兮回过神来,问。
茗清反倒局促不安起来,“我姐姐那件事……”
沈芷兮抬眸望向她,“怎么?”
“茗清……茗清有负殿下信任,引狼入室……”玉雪可爱的小姑娘声音中已带了楚楚可怜的哭腔,“都怪我,是我害得殿下受了那么重的伤……我对不起殿下……”
沈芷兮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轻声安慰她,“清清不哭,我都有识人不明的时候,更何况你呢?这不是你的错。”
“但我没有和殿下说清楚,白露……白露她不是我的亲姐姐……”茗清泣不成声道。
沈芷兮怔住了。
“她的真名……也不是白露。”茗清擦擦眼泪,小心翼翼道,“殿下……您还信我吗?”
“清清,你为何要替她隐瞒?”沈芷兮蹙眉问道。
“白露姐姐救过我的命,她不让我将她的真实身份说给别人听,就算是您也不行。”茗清不禁又要落泪,“但直到那天晚上我才知道,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害您,当初救我,也是她的布局中的重要一环。”
沈芷兮点点头,又问道:“清清,你如何知道她在利用你?”
茗清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殿下您看。”
沈芷兮接过信笺,大略扫过一遍后,眉头紧锁。
与茗清想得不同,沈芷兮根本就没有怀疑过茗清,反倒是一直对她这个来历不明的姐姐怀有戒心。
沈芷兮很清楚,茗清若是想对她下手,她怕是躲得了初一也躲不了十五。
而且茗清跟着她这许多年,两人的关系更像是姐妹,她这份单纯善良不可能是早就伪装好的。
伪装一时易,可要伪装一辈子,难上加难。
而这封信上的内容也很古怪,除去白露坦言算计茗清的事实,剩下的就只有一句暗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