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未尝有一日之储。”
没钱没关系,印钱就是了!
武宗朝初年,朝廷年入钞二百八十万锭,武宗皇帝花了八百二十余万锭。
仁宗朝除了重开科举外,经济上几乎没任何亮点,年开支却超两千万锭。
泰定帝当政五年,总摆脱不了主谋弑君的嫌疑,是以以稳定宗王贵戚为要务,一口气封了二十四个王,各赐厚币以求支持。
惠宗是因仁宗后做贼心虚请回来做皇帝的,他虽然没有大量贿赂东西两道宗王,但是花在岁赐和喇嘛身上的钱不在少数。
从武宗朝起的二十五年时间内,换了八个皇帝。皇位争夺,权臣干政,外戚弄权,造谣中伤、下毒暗杀等等热门剧本,不插广告连续播放。偏偏江山社稷之基——民生,一直没有皇帝能学好。可能有想学的,比如英宗,却早早被宰了去佛祖那里报到。
还是应了那句话,马背上的民族只会打天下,不会治天下。以前任意挥霍赏赐还能延续下去,那是把周边国家抢了个遍,需要自己挣钱养家糊口时,才发现囊中羞涩。
变钞被薅了一层羊毛,权贵圈田霸地后沦为佃户,如今被黄河水一冲,收入没了还背了一身的丁税、地税、科差,被抓到修河工地又被克扣口粮。
百姓已苦逼到这般田地,就算刘福通没投胎,也会有马福通、张福通撺掇起来弄你黄金家族。
传说白莲教北方教主韩山童和弟子刘福通早在一年前就在露底的黄陵岗黄河故道里埋好那具独眼石人,然后在百姓中传播“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的谶言。
这谶言足足传了一年,众口铄金,足够让普通百姓打消疑惑。
在数万河工眼皮底下,真的就挖出了独眼石人,大家沸腾了。
至正十一年四月的某一天,刘福通韩山童聚集三千河工于颍上县白鹿庄,杀黑牛宰白马,誓告天地,准备起义。
颍上县尹听闻消息,告至护河官兵,官兵蜂涌而至。韩山童被抓砍了头,刘福通带着韩山童妻子杨氏和儿子韩林儿突出重围,逃至颍州点燃起义的火把,攻下颍州城。
“贫者从乱如归”这句话非常有代表性。之后的事就简单多了,刘福通的红巾军相继克朱皋、罗山、上蔡、真阳、确山、汝宁、光州、息州等地,众至十万。
就在关外遍地民反之时,关内屯戍军的情况变得糟糕透顶了。
秃哈秃以监察御史身份,奉了省台院三大部合议批文,剥夺了贺珅、范离的正副千户之职,暂由丑闾兼任。
丑闾一听立马不干了,这是想把自己往刀山上架啊。如今的屯戍军是什么状况他太清楚了,你好好待它它是只绵羊,惹恼了它马上露出獠牙成虎豹。
秃哈秃自己也是极为头疼,任免军队将领本是枢密院的事,可枢密院就是不出面,让他一个御史来处置。
可叹秃哈秃办事雷厉风行,铁面无私,情商却完全不在线。
太平在相位时办事中肯,不偏不倚,颇得朝中百官拥护。如今他的养孙贩几引私盐以为军资,这算得上哪门子大罪?
太平暂时离开了帝国权力中心,不等于他以后就没起复的可能,枢密院的僚臣还不至于连这点也整不明白。
金汤寨依旧人流如织,并未因监察御史的到来引起骚动。
直到有一天,豫王阿忒那失里突然派铁木儿亲自前来金汤寨。随同来的还有行省理问所理问察塔儿。
察塔儿一改之前亲和友善,板起脸拿出行省批文,不由分说要请范离、贺珅回理问所调查。
贺珅虽然很疑惑,但还是安抚下暴躁的范离,和铁木儿、察塔儿二人回了奉元。
路上贺珅悄悄问铁木儿,是不是关外出什么大事了,察塔儿有些诧异,却还是点头,说修河工地有刁民暴动。
此时已是至正十一年四月下旬,贺珅当然知道贾鲁捅了马蜂窝,只是这会儿整个大元帝国都不知道这伙白莲教徒会给他们掘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