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没搭理陆明远,看向阿青说道:“你个小兔崽子叫啥名字?“
禀告将军:我叫岳天青”,阿青忐忑地回答道。
“你个龟毛干啥嘞,这是什么场合?”汉子呵斥道。
“将军,刚才抬过去的尸体里,左脚断了那个叫段明德,我看着他被砍的。
我救他不及,别人砍了他的腿,我只有砍了那个人的头。
他是同我一起参军的,和我从小玩到大,都是这望川郡无妄镇舍离村人,风火之乱时父母被流匪所杀,就剩他一个孤儿,现在这个世界怕是没几个人还记得他了。
我怕死的兄弟多了,我也忘了他,这套刀法,就是他教我的。
我就想着,再给他耍一遍,也算是给他送行了。
我耍着耍着,还想起了我老爹、我老娘,还有我那8个弟弟妹妹,还有隔壁李大婶家爱洗澡的姑娘阿黄。
还有我想到有一天要是我死了我也不怕被火烧,要是我死了还有人念着我,死在哪儿、怎么死、我都不怕”。
阿青越说越来劲,竟一个人自顾自的说着。
汉子竟耐心听完这话,而没有打断他,这周边的士兵都沉默了几分,这汉子率先打破沉默,说道:
“经明夷镇一役,我天风前军已尽灭云柔帝国来犯前锋,将暂时驻扎于此,待同天风将军的中军,后军汇合后再行谋划,本将军准你半个月的假期,你且回去看看”。
阿青听闻此话,喜出望外,激动之余,还不忘问道
“请问将军您是….?”
阿青心想,谁知道你是啥牛鬼蛇神。
陆夜叉都没发话,你做得了这个主?
只不过瞧陆夜叉看他那样,点头哈腰的,陆夜叉是咱第五营营长,这厮又是谁呢?
估摸着还是有点分量的,但咋又对老黄一个随军马夫那么客气嘞。电光火石之间阿青的思绪也是百转千回。
阿青话还没说完,就被汉子旁边的护卫打断并呵斥道,“大胆,这是谢林谢将军,天风先锋军赤色军统帅,天风七子之首,人称矮胖黑无常。不对,是黑无常”。
阿青强忍笑意,心想这矮胖黑无常的称谓倒也是无比契合,但左右也不是啥好听的名字。
但听他是谢林之后便再没了取笑的意思,这人乃是天国帝国公认的三大前锋之一,更是这赤色军统帅,号天风之狼,虽是将军,但背地里大家都叫他狼帅。
谢林作佯怒状,瞪了护卫一眼,那护卫连忙说道:
“将军,口误...口误”。
谢林看向阿青,也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便说道:
“这赤色军再没有谁的话比我的话更可信了”,言语之间还不自觉瞟了一样马夫老黄。
阿青见自己那点小心思被拆穿,连忙说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将军海涵”,说完便行了一个拱手礼。
谢林摆了摆手,掉头而回。
才走出三步,就听到后面传来:
“将军,请留步,小人尚有一请”。
阿青这小子打小就聪明,眼珠子转了不到五圈便想到,此地距舍离村四千里有余,凭我一级天风战马的脚力,日行不到千里,来回怕都是十天,这个假不是白请了么。
于是,阿青壮起胆子说道:“感谢将军一片美意,可此地距舍离村四千余里,我这一来一回怕都是十天,这恐难全将军美意呀”。
谢林本就是找个借口支开他,故而未考虑那么周全,转头便看向之前那个侍卫说道:
“成华,把我的疾风牵来”。
成华略感诧异,略有迟疑后还是走到谢林大营牵来谢林口中的疾风。
说到这疾风,身形俊美,自生灵气,陪伴这谢林已10年有余,谢林对其也是爱护有加,要不是不方便,他巴不得和疾风睡到一块去。
疾风见到谢林,便低下头蹭了蹭谢林的胸膛,谢林则宠溺地摸着疾风的头,低语呢喃着什么,好一会儿,疾风才重新抬起了头。
谢林对阿青说道:
“这是我的老伙伴,疾风,在咱天风军内,论速度,只有天风将军的绝尘能胜他一筹。可日行三千余里。现且将疾风暂借于你,早中晚三餐你莫亏待了他”。
谢林话音刚落陆明远便紧接着说到:“将军万万不可”,正要继续言语,只见谢林一瞪,陆明远半截话便又咽了回去。
阿青也心知这是将军爱马,不觉一阵感动。便说道:“将军放心,饿了我也不会饿了疾风的”。
说完,朝着谢林回去的方向又行了一礼。
礼毕,牵了疾风,转头看向陆明远、老黄、修文、习武和赤五营的其他兄弟们,也行了个军礼,便准备回营收拾。
阿青走到营门前,只见疾风高昂的扬起了头,脚在地上画了个圈,便站了进去,然后用头顶了顶阿青。
阿青一下子明白了,疾风是说在这里等它。
想通此节,阿青便进入临时营房内,说是收拾,其实也没啥东西,每月的军饷也早早通过墨家驿路给寄了回去。
阿青找到他的席位,拿起了他的行军包,特地把丢在一边的书装回包里,这是老黄丢给他的破空刀修炼之法,天天在他耳边嚷嚷说这是人间界第一刀法,阿青也只当他是失心疯,浑然没在意。
走出营帐,陆明远、老黄、修文和习武都在。
陆明远先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的口袋里塞了二十两银票和一袋铜钱,“你个小兔崽子,路上可当心点”。
都说陆明远抠门得很,但只要没有人回去探亲,陆明远都会给上二十两银票和一袋铜钱。
要知道阿青是这六级士卒,月俸5两白银,这二十两白银着实不少了。
老黄则是对阿青说道:“一天天别就知道耍你那断腿刀,有空多练练我教你的破空刀,还有那本书,一定要随身带上”。
阿青说道:“就你那破烂刀法,还教我,算啦算啦,看你也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咱就给你个面子,凑合练练吧”。
阿青最后和修文习武三人紧紧抱着一团。松开后,阿青说道:
“陆夜叉,老黄,修文、习武,你们这都是咋地了,我这只是告个假,搞得像是生离死别一样,又不是见不到了”。
有道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阿青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脑海里闪过六妹素日内念叨着的经文。
“其相为坤,君子攸往,西行上吉,东行有碍,行至上六,曰:龙战于野,其血玄黄。意为其道穷也”。
但来不及多想,阿青翻身上马,向大家行了个军礼,不过一会儿,这一骑青风,便消失在了月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