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离营后,谢林细想近几年因风火之乱这境内也不算太平,这小子出啥事我可交代不了,还有我那老伙计可不能出事,便叫来成华吩咐道:
“乾二专线加急,传讯沿途天风驻军及中后两军,赤一师第五营岳天青回乡,多加照看”。
话说阿青归家心切,这疾风倒也不愧神驹之名,月下疾驰,中途仅歇息两次,天近破晓,便已行了三千余里。
阿青掉头看着东边泛起的晨光,想起了临走时谢林所说的话:“切莫亏待了疾风”。
再想到他只顾赶路,便下了马,满是歉意的摸了摸疾风的头。
疾风似通人意,高傲的仰起头,前脚不停在地上踢着,仿佛在说:”我可以,我还行,雄驹岂能言不行”。
阿青被这一逗也乐了,拍了拍疾风说道:
“就你能耐,白马流光似箭,一骑绝尘疾风”。
听阿青这言语,疾风似害羞的把头偏了过去,马尾则不断的摇曳着。
阿青见疾风此状,心想这斯莫不会真能通人言?
便对疾风说道:
“疾风,汝若知我意,脚踢三下地”。
阿青话音刚落疾风便作势欲行,但转念一想,这土鳖看不起谁,当我是玩物呢,提了后脚便往阿青身上招呼过去,心里念叨着
“非不知君意,且挨马蹄去”。
阿青倒没防备,但在疾风出脚那一瞬,还是本能的后跳,只不过还是结结实实挨了疾风一脚。
这可让阿青大吃一惊,这斯不仅通人言,这出脚的速度怕是也有老黄一两分水准了。
为啥有这种认知,是因为阿青这货在练破空刀的时候,没少挨老黄踢过。
谁叫人家是天风军的老人,看那天谢林见他都客客气气的样子,阿青心里又虚了几分,以后怕是连抱怨都不敢有了。
为啥是一两分呢,这老黄一踢他只能翘臀以待,左右是反应不过来的。
这疾风一脚,尚能反应,只是这操作跟不上意识,左右还是躲不过的。
阿青一想到此,不觉泪目。没天理了,这老破烂我比不过,如今是连马都不如了。
一番感叹后只见阿青从行军包里拿出酒壶,咕噜咕噜喝了两大口,喝完还不忘直呼过瘾。
阿青擦了擦嘴,见疾风把头凑了过来,便打趣道“马也饮酒,未曾闻也”,反观这疾风只是一个劲拼命的点头。
阿青知这是谢林爱马,这一路上也从没把它当做是马,也不光是疾风,天风军里所有战马其实都是他们的兄弟呀。
明夷镇一役,打扫战场的时候,段明德都死了,可他的马,还一直守在旁边。
直到打扫战场的士兵走过去的时候,它还一直在用舌头舔着他的脸,就像是平时他喝醉了它叫醒他一样。
可它不知道的是,它把他满是血污的脸都舔干净了,那一条腿的段明德却还是没能醒来。
疾风又蹭了蹭他,这才打断阿青的思绪。
阿青赶忙用右手把酒倒了左手一捧,便给疾风递了过去,疾风迫不及待的伸出舌头凑了上去,那知疾风一入口便喷了出来。
噗......
正好溅了阿青一身。
疾风这次倒也不是故意的,只是这酒也太次了,他跟着谢林就没喝过这么劣质的酒,一入口没忍住就喷了出来。
它自觉抱歉,便抬起头,一直往阿青胸膛蹭。
阿青摸着他的头说道:
“行啦,行啦,你跟着谢将军喝的都是未济镇的天风酿,从没喝过咱这野路子的二锅头吧”。
言语间,还不忘舔了舔左手还残留的二锅头。
往前刚好瞧见前面是小溪,便牵了疾风走了过去。
阿青在下游洗了洗手,让疾风在上游自饮自酌。想刚才那一幕便自顾自说道:
莫欺少年穷
亦能醉东风
不爱天风酿
豪气二锅中
修整完毕,阿青便取出行军包中的地图,同周遭对比了起来。盘算着那前面不远处应该就是天风八郡之一望川郡的首府尚贤城了。
阿青家乡所在的无妄镇正是这望川郡八镇之一,当年风火之乱幸得天风赤色军拼死报信,让战火仅蔓延至无妄镇内,所以这尚贤城内仍是一片欣欣向荣。
尚贤城以崇尚圣贤闻名,各家百教人来人往,中州圣贤也常来此地讲学,故甚是繁华,是天风帝国仅次于首都天风城的第二大城市。
话说阿青少时虽家境算不上贫穷,但也只是舍离村的一般人家,一年也只有几次机会去往这无妄镇的首府无妄城。
至于这天下名城尚贤城,他是从来都没去过。一想到此,便有点心神往之。
正欲上马而行,转念又想到疾风连夜奔波,于心不忍,便索性步行前往。
心里嘀咕着:估计步行也就两刻钟,就让疾风歇歇吧。
于是牵着疾风,向西而去。
可那知这疾风怎么也牵不走,阿青便转过头,只见疾风转头望向自己的背,示意他上马。
疾风捕捉到了阿青的情绪波动,心里也明白,这傻孩子在想啥。
这一瞬间,阿青和疾风仿佛是建立了某种联系,像是伙伴间的默契与牵绊。
都道是众生平等,如若人兽真能坦诚以待,那便能真的心意相通。
这人兽之间能互相理解,平等以待。那这三界六道之内就因何而不能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