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淮推门而入,见南溪狼狈的扶在地上,青丝垂落,他蹲下身揉了揉她的头:“许是你又犯病了,明日我们便出发,母后定会接纳你的!”
南溪静静的望着他,他看自己的神情竟如此温柔。
“小心着凉,咱们进屋,今天我给你露一手!”他笑笑,将她扶到椅子上,摸了摸她的头:“乖乖坐着!”
南溪注视着他,方知,这三月自己都被他这么细微的照顾着,忍不住眼眶一红。
北淮渐南溪神色不对,便蹲下身捋了捋她鬓角垂落的发丝,白皙而清秀的脸庞美到令人窒息。
“小姐,我都收拾好了,明日便可启程了。”小谨浑然不知。
北淮愣了愣,蹲在地上缓缓开口:“你都听到了?”
南溪转向他笑了笑,眼睛明媚似春日的阳光:“王爷,我想吃你做的河鱼!”
他微薄的唇勾出了好看的弧度:“很快便好!”
南溪望着北淮忙碌的身影,一股暖流涌上心头,那是一种想要永远铭记的触动。
河鱼的香味在舌尖弥漫,喝着新酿的桂花酿,南溪一杯接一杯,竟怎么也停不下来。
北淮的神色暗藏忧伤:“你执意要去,我便找人护送你回去。”
“也好!”南溪胸中隐隐约约有苦楚泛起:“想来也是奇怪,我的酒量一向不是太好,为何今日怎么喝也不醉?”
北淮轻轻夺走了南溪手中的酒杯,将他温热的唇贴了上去……
良久他放开她的唇,却越走越远。
南溪立微凉的夜色中,耳朵嗡嗡作响,北淮方才…吻了她?!
南溪独自一人在酒香与唇香中凌乱……
第二日南溪收拾好行李同小谨上路,护送的小哥叫流风,是王爷的亲信,身高八尺,武艺高强,身手了得。
“王爷…可走了?”
“天不亮便出发了,小姐,王爷让我把这个转交于你!”流风递给南溪一个朱红盒子,边上刻着好看的碎花,小谨跟着凑了上去看,打开盒子,竟是两枚桂花树的种子!
南溪微微笑道:“这是要叫我种在何处?”心里竟开始变得美滋滋的。
为了掩人耳目,南溪与流风拌做寻常夫妻,带一丫鬟逃荒。一路上流风警觉性颇高,稍有风吹草动他便立刻察觉。
“小姐,我们少了一个行李!”小谨略显着急。
“少了什么。”南溪将头探出马车。
“是这个吗?”只见流风一手提着包裹,一手抓住一个小厮,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
“这崽子,称我不备竟顺走了行李,怕是跟了些天,识得这包里装着干粮,这身手做贼可惜了!”流风扯着小厮的衣领竟把他提了起来,小厮吓得瑟瑟发抖,灰头灰脸的像极了路边的小野狗。
南溪靠近了看,他目光清澈,小脸竟生得清秀!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弟弟:“放了他吧,倒也可怜,小谨,给他个馒头!”
小厮接过馒头,巴掌大的馒头竟被他一口去了半个,他倒也机灵,连忙跪下:“多谢夫人,小人名叫齐尔丹,家被一把火烧了,亲人也都死了,我侥幸活下来,有时候饿得不行就偷点吃的,但是我自己也会打猎,若是有机会就还人家几个野鸡腿,前几天朱燕军在此地驻扎,把能抢的都抢了,我饿了几天了,才斗胆劫了夫人的行李。”
“起来吧!”南溪扶起齐尔丹,他的衣衫单薄,瘦小得可怜。“不如你跟着我,等我们回家了,再给你找份差事如何?”
小小的身体啪嗒一声跪下,止不住的抽泣,南溪再次扶起他,用手帕替他擦掉眼泪。
给齐尔丹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流风生了堆火,第二天天刚亮四人便着上路了。走了不知多久,小谨望着前方的石碑,惊喜的喊到:“小姐,柯城到了!”
南溪探出马车,心想果然还是回来了,这一去就是三月,离开时天气还很炎热,如今草木凋零已是晚秋,不知家中父亲可还好?
“流风大哥有劳了,柯城已到,一路车马劳顿,不如就在此歇息,这些盘缠你拿好,回去向王爷复命吧!”南溪向流风辞行
“姑娘保重!”流风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姑娘带上它也好防身,在下告辞了!”
三人继续上路,看柯城的面貌,虽不如从前繁盛,倒也还安定,一路上听闻路人谈到霍冕,说他自立为王,守护着柯城的安定。
小谨感叹道:“小姐,如今霍少爷都称王了,看来世道真的要乱起来了!”
齐尔丹一副很感兴趣样子:“霍冕是何人?”
南溪想到三月前自己被逼婚便一脸置气道:“不过是个纨绔子弟罢了。”
小谨一听便不敢再做声,只要提到霍冕,小姐便会异常的生气。
一路上伙计的叫卖声很是响亮,齐尔丹探出小脑袋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很快便到了南府,南府的大门紧闭,南溪提起锈迹斑斑的门环,清脆的声音响起,开门的是方管家,亮蹭蹭的脑袋从门缝里探出来,看看南溪:“姑娘找谁?”
小谨凑上前道:“方管家,这可是小姐!”
方管家将自己亮蹭蹭的脑袋和圆滚滚的身体从门缝里扯出来,细细打量了一番,突然眼前一亮:“哟!小姐,真的是您啊!您可算回来了!”
“我爹可还好?”南溪的眼睛极速的扫过庭院。
“老爷还好,就是就是太挂念小姐,小姐可是吃了苦头了?怎清瘦了这么多?”
“我爹在何处?我要向爹请罪。”南溪也没空搭理他,方管家虽是府里的老人了,对她也还不错,可南溪就是见不惯他见风使舵的样子。
她站在院子中央,秋风瑟瑟,门前又落了几片枯叶下来,家中看着萧条了不少。
方管家一脸的沮丧:“小姐你有所不知,自从你走后,霍府的人天天来要人,听说您不见了,停掉了与南府所有的生意,如今南府一日不如一日了,老爷一把年纪了还要四处奔走,前些日子霍府要军粮,老爷收购了一些,今天刚送过去,老爷怕是已经在霍府吃酒宴了。”
南溪往北院走去,一下子跪在了老爷的门前,小谨连忙跟着跪在身后,就连小小的齐尔丹也一同跪下。
夜晚的风还是有些许凉意,南溪的膝盖也已经麻木,头也开始犯晕,远处有两人摇摇晃晃越走越近,一高一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