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古斯特的祖上拥有爵位的封号,他的身上有着最最纯正的日耳曼血统, 他的长相也是人们想象中的德国人最该有的样子。
身材修长高大, 肌肉紧实结实,肤色在欧洲人中较为偏白, 面部的轮廓分明, 眉骨高, 鼻子高挺, 下颚骨比较收紧, 有着相间于冰蓝色和蔚蓝色之间的深邃眼眸, 纯正的灿金发色, 他的发丝间打上了些许发蜡,被打理的非常光滑,和所有的德国人一样, 他的一举一动, 走路、说话、与人对视……都带着一股常人难有的贵族气息,对于自己的贴身穿着非常讲究。
比如,他看着苏舟, 苏舟已经脱下了他的毛线帽、绒围巾, 并且拉开了羽绒服的拉链,自然而然的, 那一件乡土气息无比浓郁、土到让人难以形容的红绿色大棉袄……
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暴露在了奥古斯特的眼皮底下。
有点辣眼睛,尤其是这件红绿大棉袄的主人并不丑, 是一个阳光帅气的中国boy。
奥古斯特不禁眼皮一动, 为了这品味奇特的打扮, 也为了那句“以你的年龄,你的乒乓球打的非常不错”。
奥古斯特·已经以不可撼动的地位称霸世界乒坛足足六年·今年只有23岁,觉得眼前的这位小朋友,真是非常的不友好。
空气如同凝固,两人驻足对视,停顿良久。
套句中二的话,命中注定的对手啊,有一道声音来自远方,于此时此地吹响了天际战争的遥远号角。
突然,身后隐约传来纷纷扰扰的脚步声,有人来了,而且是一群人。
苏舟的脚步也动了,朝着奥古斯特的方向。
奥古斯特的眼底眸光微闪,他觉得,这位小朋友或许要和他说说话,毕竟——在乒坛的世界中,他好歹也是个有点名气的冠军人物。
然而,奥古斯特错了。
苏舟目不斜视,径直大步向前,路过奥古斯特时,颇为友好的侧过脸,对他笑露酒窝,笑眯眯的道了声“see you then”。
然后,冷酷无情的收回视线,毫不留恋的向前就走。
被.干脆利落甩在身后的奥古斯特,蔚蓝色的双眸中少见的闪过一丝错愕:“…………”咦?这好像是第一个见了他如此澹定的乒乓球运动员哦?
不是他自恋,但是这位苏舟小朋友的画风,在他遇到的所有的年轻的乒乓球运动员中,好像是前所未有?
“你……”奥古斯特转过身,主动说。
“怎么了?”苏舟回过头,眉眼茫然,像是在不解这个世界冠军为什么叫住他。
奥古斯特的目光饶有趣味,声线低沉丝滑,彷佛每个音节的发出都是来自德国古老的阁楼钟塔:“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你的?”
苏舟的心间一动,突然觉得不太对劲,但是他面上的表情特别无辜:“你唯一能知道我的方式,估计就是因为安德烈的那件事情吧……我知道那个话题上了欧洲的热搜第二。”苏舟观察了一下奥古斯特的神情,疑惑的说,“难道不是?”
奥古斯特:“…………如果我说不是呢?”虽然,从乒乓球的角度,的确是。
…哦豁。
此话一出,苏舟乐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这位素未谋面的世界冠军,在搭讪他?
可惜,看看这不熟练的挑起话头的姿势,连他撩人的百分之一都没学到,差评。
敌方的目的不明,粥粥以退为进,你想让我理你,我偏不理你。
他装模作样的从怀中拿出手机,“啊”了一声,做一只谦逊有礼的中国宝宝,饱含歉意:“抱歉,沃尔夫先生,我今天本来就有些迟到。”苏舟指了指越来越喧嚣的走廊转角,若有所指的说,“毕竟你的粉丝遍布全球,今天的马路堵车堵的有些过头……我必须去做热身运动了,很开心世界第一的乒乓球运动员竟然知道我,再见。”
说完,单肩背着运动包,跑了。
奥古斯特:“…………”贺铮的小朋友,好像不太好勾搭。
然而,跑了没多久,刚才还冷酷无情的粥粥,就一熘烟的又跑了回来,笑意盈盈的,重新站在了奥古斯特的身前。
奥古斯特的眼中又一次闪过错愕。
有个词,叫反撩拨。
听老师的话·知迷途返·苏舟·乖巧的高中生,问:“沃尔夫先生,既然你知道我,等会你会选择我的比赛去进行讲解吗?”
……啊,这个微微仰视的视角,好可爱的问法啊。
面对自己感兴趣的人,看似禁欲系的奥古斯特并不吝啬他的笑容,也不吝啬他的耐心,尤其是他知道他的友善能对人造成影响。
于是他用着长辈的口吻,指向苏舟单背在肩的运动包,意有所指的说:“为什么不呢?”
“那——”苏舟试探着这个世界冠军的底线,一步登天的换个称呼,“奥古斯特先生,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这真是一个故扮乖巧的坏男孩,一眼看穿了苏舟的本质,奥古斯特低头,轻笑,重复道:“为什么不呢?”他想,既然都这么问了,贺铮的小朋友估计会和他稍微聊一聊。
然而,咱们粥粥懂得见好就收,虽然他其实特别想问问,奥古斯特会不会是那名与前三名较量的欧洲选手。
不过这个不急,总感觉这人对他的认知,可能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咱们还有机会,来日方长。
于是粥粥撩完就跑,笑着摆手:“奥古斯特先生,一会见。”
说完,苏舟这次是真的跑了。
奥古斯特的眼中第三次闪过错愕,这样初次见面的方式,可真的是没有想到。
这……这……这……这就跑了?
……嗯,小朋友还会不会再回来一次?
可惜,粥粥这次的目的明确,赶紧跑去休息室。
在原地等了片刻,身后本向着这边传来的脚步喧嚣声也改了方向,没了声息。
整个走廊里只有他一人。
一秒、十秒、三十秒……
奥古斯特:“…………”竟然真的跑了。
冷静沉稳的面具碎裂,他嗤笑着抚上额头,蔚蓝色眼眸中的那层难以察觉的虚伪冷澹消失无踪。
他只觉得手指微痒,突然非常想给远在欧洲的好友打个电话。
奥古斯特不懂,他此时的心情叫做:撩完就走,人都不干这事。
或者说。
我好像遇见了假撩。
苏舟刚进休息室没多久,停好车的陈清凡就来了。
舅舅明显是跑来的,他并没有气喘吁吁,只是脸色稍稍有些涨红。
陈清凡惊讶的看着苏舟:“你怎么还没换好运动服,你不是早都出来了吗?”
正扒着身上的红绿大棉袄,粥粥含煳不清的说,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刚才遇见了一点好玩的事,我顺便围观了一下。”
苏舟扒衣服的动作慢条斯理,不急不慢,对所谓的好玩的事完全没兴趣,而陈清凡却只觉得火烧屁股,头疼万分。
粥粥不急,急死舅舅。
陈清凡走上前,宛如给抵赖裹紧衣服不想洗澡的孩子扒衣服似的,三下五除二的就把熊猫粥粥扒成了腹肌粥粥。
顺带从苏舟的运动包里扒出衣服,扔了苏舟一脸,双手环胸,表情冷酷:“十秒钟,穿好衣服;二十秒钟,穿好鞋袜;二十分钟,热身运动。”说着,从大衣的口袋中掏出手机,计时开始。
哦…豁……
苏舟抹了把脸,慢吞吞的把运动服从自己的脸上扒下来,又在陈清凡冷冰冰的视线下加快了动作。
粥粥反省自己,总是这么喜欢撩舅舅,不行。
半个小时后,苏舟与陈清凡来到了中央赛场,此时距离比赛开始前还有大约半个小时,与以往最最不同的是,今夜可谓是座无虚席,而座无虚席的原因,无疑是那个已经站在场边的金发男人,奥古斯特·沃尔夫。
球员、教练、乒协人员……空气中流动着无数声或尖叫或低语的“奥古斯特”,所有的一切彷佛都成了陪衬,今夜来到这里的大多数观众,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观看比赛,而是为了观看这个男人。
“怎么了粥粥?”看到苏舟盯着场边庞大的观众席为一动不动,陈清凡问。
目光不曾离开观众席,苏舟从口袋中掏出白色小球,用着手中球拍的红色胶皮,一声一声,频率与心跳重叠,颇为规律的颠起了球。
这不是在秀技术,对于任何一个乒乓球打的不算太差的人来说,这种不看球的颠球方式是轻而易举的,不过是一种消遣而已。
颠了一会,苏舟收回目光,有些意兴阑珊:“没什么,只是想到我和另一组选手是作为最后的第四组才进行比赛,感觉要等待的时间有些久,有些无聊。”
……好像没说真话哦?观察着苏舟的神态,陈清凡想:“是因为奥古斯特?…”陈清凡的脸上多了几丝笑意,这才像是个血性热血的少年人,少见的,他用着调侃的口吻说,“怎么,羡慕他的成就了?想成为像他一样的人?”
“呼……”苏舟吐口气,停下颠球,将乒乓球重新塞回口袋里,小声嘀咕着,“只是觉得不太习惯…”
虽然已经无数次从网络媒体上认识到了这样的事实,但是亲眼看到无数的中国人竟然为了一名德国乒乓球运动员……世界男子单打第一的运动员发出如此崇拜的讨论声,还是有些不习惯。
两人是边走边说话的,陈清凡没听清,又追问了一遍。
苏舟摇摇头,说:“没什么,还有,舅舅。”
“怎么了?”
苏舟停住脚步,侧过脸,认认真真的对陈清凡说:“不是‘想’,而是我会成为那样的人,然后——”大庭广众之下,四周都是摄像机,今天还来了不少体育媒体,不好直接用手指着观众席,苏舟只好用眼神示意,360°环场一圈,对陈清凡使眼神,“舅舅,明白了?”
陈清凡:“…………???”完全get不到你的心有灵犀啊粥粥?
粥粥嫌弃脸,他以为舅舅肯定懂,因为这是他在度娘百科上看到的,陈清凡曾经对媒体大众说过的原话。
“‘总有一天,当中国人为乒乓球而齐声欢呼时,他们的眼前站着的不会是白种人,他们的眼中注视着的,只会是身披中国国旗的中国人’——舅舅,这是你的原话吧。”
这的确是他说的,陈清凡张了张嘴:“……你怎么知道。”
那可是在他第一次得到世界级比赛的季军时的陈年往事了……
当年,他前所未有的杀到前四强,斩下一枚铜牌,正是最最信心满满、意气风发、相信自己能再有建树、继续突破的时候,于是他对着广大媒体许下了这样的诺言,很多人嘲笑他自大狂妄,但这的的确确就是他真正的想法,只可惜……想法终究是想法,在现实中并没有实现。
粥粥为什么知道?
粥粥对舅舅微笑:“因为我无所不知。”
陈清凡:“…………”滚犊子,滚到球员席上去。
亚洲乒协的会长并没有亲临现场,毕竟咱做人不能太过殷勤,没了格调,于是亚洲乒协派了副会长专程赶来,毕竟这次大赛的根本目的就是吸引群众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