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公暗自赞叹了一句精妙,没有扯上什么明君为家国百姓计,嘉祯皇帝也最为厌烦这一套腐儒说辞,始终只围绕着一件事说事。
银子。
看来,长平公主把握住了很多京官都没看清的嘉祯皇帝心思,知道嘉祯皇帝最为在意的事情是何事。
“陛下......”
在外嚣张到不可一世的刘瑾,赶紧在嘉祯皇帝面前摆出了一副摇尾乞怜的可怜样,心里彻底慌了神,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他伺候嘉祯皇帝多年,同样是了解皇爷的秉性,知道怎么做才能保住地位,立即奉上了一本黄册。
刘瑾递出黄册的一瞬间,心口像是被剜了一块肉般的刺痛。
截留的银子全都藏在兴王府,皇爷还没登基的时候,册封的王位便是兴王。
就怕事情败露了,留一条后路。
倘若没有败露,有的是办法运回陕西布政司的老家,用来修建一座寿身寺,日日夜夜供奉着他。
像他这样的阉人,再是有权势也进不了祖坟,宦官最怕死了以后没人供奉,修建了寿身寺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如今就因为长平公主,多年来的心血毁于一旦,寿身寺也成了奢望。
嘉祯皇帝接过来黄册,随手翻看了几眼,轻甩塵尾:“长平已经出宫,继续掌握着内府承运库容易引起非议,从今天起把内府承运库移交给刘瑾。”
亲生女儿竟然还不如一个奴婢阉宦。
长平公主紧紧抿着朱唇,没有任何的争辩,心里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委屈和凄凉,却是没说一个字。
大殿里寂静了下来,似乎就在等着长平公主的叫屈,始终没有等来。
嘉祯皇帝再次甩了一下塵尾:“府里的中使司大伴马云,多年来勤勤恳恳算是个忠心耿耿的奴婢,从今天起担任崇文门的税监太监。”
崇文门是漕运河道的终点,南来北往的商船全都要在崇文门缴纳各种赋税,清贵程度不如内府承运库,掌握的权利却远胜内府承运库。
长平公主的地位看似是降了,却是明降暗升,从过去的管理账目,变成了现在手握漕运税收的大权。
看来大殿里说的那番话起到了作用,还是出乎预料的作用,让她不再是任人欺凌的庶长公主了。
刘瑾愈发难受了,注视着长平公主离开的背影,脸色阴晴不定,不知道是在打着什么主意。
长平公主坐在红髹坐障里,回到府里的路上,还是平时的端庄华贵,没有任何异样。
回到了绣房里,长平公主亲自点燃了白釉高脚灯,照的厢房里亮堂堂,不再是一片昏暗了。
长平公主看着一脸期待的红桥,说了一句:“府里的钱粮账目往后都交给驸马掌管吧。”